崔若瑂點頭應了。馬兒在月色中繼續往前,越是接近揚州城,官道也是寬闊。從土石官道已經變成了青磚鋪地的平整寬闊的大道。道路兩旁樹木蔥鬱,黑魆魆的連綿起伏不盡。運河河道漸寬至數十丈,水深漸弱,顯然已經是極為平緩的水流了。
隨著馬兒的前行,前方那座燈火輝煌的城池越來越近,五彩的燈火像是夢幻一般照亮了城北的雄偉城樓。那座繁華如夢,無數人夢想中的城市就在眼前了。
高大的揚州北城門臨水而立,大運河像一條莽莽巨龍從城門東側鑽入城中。王源也看不清城北的防禦格局,因為天色太過昏暗。再加上現在要做的是趕緊進城去,倒也暫時來不及考察揚州北城的的防禦體系和地形。
兩人一騎緩緩抵近城門口,遠遠看見城門緊緊的關閉著。城頭上倒是風燈搖弋,似乎有不少人影在晃動。
“怎麼回事?現在才二更天左右,揚州城三更之前可是不閉城門的。怎麼現在就已經城門緊閉了。”崔若瑂覺得有些奇怪。
王源明白,揚州這樣的城池處於水路交通要道,來往貨物商賈多如牛毛,又是一座極為繁華的城池,晚上很晚關城門也是情理之中。
“或許是得到了叛軍將至的訊息了吧。”王源低聲道。
“也許是吧,咱們靠近些叫開城門吧。”崔若瑂輕聲道。
王源點頭,催馬緩緩靠近城門前,忽然間,風燈搖弋的城頭上一陣鴰噪之聲,還沒等王源開口叫喊,城頭上便‘嗖嗖嗖’的射下數支羽箭來。那些箭支‘噗噗噗’射在王源的馬頭兩旁,顯然並非是要射殺人,而是警告之意。果然,箭支射下,城頭傳來守軍的大聲呵斥。
“什麼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作甚?快快離開,否則射殺無赦。”
王源勒馬仰頭朝著城頭喊道:“請你們開啟城門,我們要進城去。”
“進城?揚州府衙有令,即日起日落時分關閉城門,日出時方可進城。晚間一律不準進城,快快離開,否則可莫怪我們不客氣了。”城頭士兵喝道。
王源皺眉還待再和他們商量,卻聽崔若瑂輕聲道:“我來叫他們開城吧。”
崔若瑂說罷,從王源懷中跳下馬來,慢慢的向前走了幾步,讓自己暴露在城頭灑下的燈光之中,嬌聲叫道:“城頭的將軍們,我們是揚州城的居民,因事耽擱了,所以進城晚了。還請你們通融則個。”
“那可不成?規矩就是規矩,命令就是命令,誰知道你們是什麼人?我們可不管。快快離開,再不走,我們可真的不客氣了。”城頭守軍叫道。
王源忍不住笑了一聲,原來崔家大小姐出面也並不管用。崔若瑂聽到了王源的笑聲,回過頭來瞪了王源一眼,轉身過去朗聲朝城頭叫道:“城頭那一位將軍守城?是王有道還是錢高志還是曾國忠當值?”
城頭上靜默了片刻,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城頭傳來:“本人曾國忠,你是哪一位?怎知我揚州守城將軍的姓名?”
崔若瑂朗聲道:“原來是曾國忠將軍,我是崔家的崔若瑂,從北邊的楚州趕回揚州,煩請曾將軍開城門放我進城。若曾將軍為難的話,便煩請你去通稟一聲沈太守,問他准不准許開城門放我進城。我可以等。”
“哎呀,卑職該死,原來是崔大小姐回城。卑職當真瞎了眼,怎麼敢把崔大小姐堵在了城門口,您進城還用去稟報太守麼?來人,快開城門,快開城門。請崔大小姐進城。”城頭守將大聲叫道。
城頭上一陣忙亂,片刻後吊橋緩緩放下,厚重的城門也緩緩的開啟來。崔若瑂回頭看了一眼王源,王源在馬上朝她挑起了大指。可以想象,崔家的勢力在揚州城如何龐大,連崔若瑂這樣的崔家大小姐,對揚州城守城的軍官都如數家珍。可見崔家平日和揚州城的官員們之間的聯絡有多麼緊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