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有容冷冷的聲音自頭上傳來,如嫿一抬頭,便對上了他閃著一絲寒光的鳳眼。
如嫿平日裡對他是不屑裡夾雜著些畏懼的,但如今狂怒之下,也不管不顧了,當下厲喝到:“蘇有容,你是夫君的庶弟,竟敢來拉扯我?!”
若是一般的男子,聽了這句怕就要趕緊放手道歉了,但蘇有容卻並不吃這一套,隔著衣袖手上反而微微用力,當下就攥的如嫿面色發白:
“二嫂,此話卻是冤枉小弟了,所謂嫂溺叔援,事急從權,嫂嫂你為岳母大人的病傷心的糊塗了,未免你急怒之下做了什麼錯事,嫂嫂還是先回靜園冷靜一下吧。”說著便捏著她手腕扔給旁邊的綠綺等人:
“帶你家小姐回去,主子傷怒做了錯事,你們當貼身丫鬟的卻不知阻攔,若是祖母她老人家知道了,都是打死發賣的下場,還不快拖你家小姐進去,在這兒丟人現眼麼?”
他平日裡愛笑,容貌又柔雅,下人們大多不怎麼怕他,可如今肅容斷喝,上位者的威勢便顯了出來,再加上話裡的深意,立時嚇的兩個大丫頭連連點頭,半架半拖地將如嫿拽進了二門裡。
如箏對著自家夫君感激地笑了笑,回頭看看花容失色的如棋:“三妹,別怕,有我和你姐夫在,不會讓四妹欺負了你去,現下你是要回府呢,還是先跟我回去休息休息?”
如棋謝了她的好意,還是執意要回薛府,如箏便也不強留,同蘇有容一起將她送出了大門,又沿著側巷回了沁園。
不多時,便傳來了老太君將如嫿叫到慈園呵斥了一通的訊息,想到她午間那猙獰的嘴臉,如箏心裡不禁感嘆了一番,事到如今,她還是這樣不問情由地遷怒,好似天下人都對不起她們母女,惟獨不問自己曾做過什麼,又害過多少人……
申末,蘇有容自凌府趕回,如箏陪他用了些晚飯,想著這幾日可能就要勞累了,便早早梳洗了睡下,午夜時分,如箏迷迷濛濛地聽主院方向一陣喧鬧,她心裡有事,立時便清醒了,再凝神,便聽到了三聲雲板,心裡一沉,慢慢坐起身,看著身後剛剛醒來的蘇有容,一時竟有些茫然:
“大概是夫人……歿了。”
回過神兒來,夫妻二人趕緊穿衣下地,略梳洗了一下,浣紗便急匆匆地來敲門:
“小姐,靜園夫人歿了,老太君傳了慈令下來,請小姐和姑爺趕緊去呢。”
如箏應了一聲,又叫她們趕快進來伺候,自找出早就準備好的素淨衣服,和蘇有容一同換了,便讓丫鬟們打了燈籠趕到靜園。
一入靜園堂屋,如箏便看到薛氏已經被抬到了堂屋暫厝,壽衣也已換好,如嫿正頹然坐在一旁,守著引魂燈直愣愣地看著下人們忙來忙去地佈置,如箏輕嘆一聲,接過旁邊徐氏遞上的孝袍,在東間換了,蘇有容也穿了孝,陪如箏立在一旁。
不多時,老太君帶著如楠也來到了靜園,韓嬤嬤伺候如楠著了重孝跪好,他雖然年紀還小,卻也知道是怎麼回事,看著薛氏哭了一聲便伏下了身子。
不多時林侯三老爺並刁氏和其他幾個少爺小姐也到了,各自換了素服,待徐氏進來報了靈棚已經搭好,眾人又忙碌著將薛氏移到靈棚,卻是已進辰時,老太君便下令寫帖子,到各親朋故舊家報喪。
待立了引魂幡,早就請好的僧道尼便各自唱起超度的經文,如箏看著滿眼的白色,忍不住想到了當年自己母親被害身亡之時,彷彿排場還沒有此番大,心裡傷感憤懣,倒也擠出了幾滴眼淚,再看看對面,如楠已經哭得滿臉是淚,如柏和如杉紅著眼眶,想來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如書如文女孩子家,這樣觸景生情地倒是掉了幾滴淚,反倒是如嫿,愣愣地看著靈床,眼睛裡卻是乾乾的。
如箏低頭嘆了一聲,這便是欲哭無淚了吧……
喪訊傳出,各世家均派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