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是裝的,她是天性。家雖然在上都,卻窮苦,弟妹多,爹孃只好把她賣給牙婆。後來她讓裘三娘挑中,留在敬王府做事,家裡還很高興。不說月錢給得多,便是那王府的門檻高也給她爹孃長了臉。
裘三娘聽說默煙的家在城裡,就許她每月回去兩天。從心底裡說,能跟著這樣一個主子,再同府裡其他丫頭們相比,她是挺慶幸的。
本來,她以為,只要能一直跟著裘三娘,到了年齡說不定給配個不錯的男人,不說富貴,至少衣食無憂。但,如今,她每日裡膽戰心驚。那邊記掛著爹孃,這邊又內疚感深重。
默煙低下頭,心裡發虛,雙手不由自主揪起衫角,“奶奶……您叫我?”
她並不是個聰明的姑娘。裘三娘一臉花容月貌,歪坐在軟塌上,悠哉喝茶,她竟沒能立時察覺到問題。
等不到人說話,默煙再抬頭看,這才遲鈍發現裘三娘哪裡還有半分“急驚”的陋顏,嚇得跪倒在地,全身抖如篩糠。
“默煙,瞧瞧這是不是你的?”裘三娘叫小衣把東西拿出來。
默煙聽話瞧一眼,面如死灰,趴在地上,不敢說半個字。小衣手裡的小紙包,和她收到的那個下藥的紙包一模一樣。可是,怎麼會呢?她把藥放在茶水裡,親眼瞧著裘三娘喝下去後,就把紙燒了。
“別想了,這包才是你的。”墨紫開口道,“那夜你在藏書閣竹林前和人說的話,不巧,讓我聽了個正好。”
默煙先是驚詫到不能相信,然後知道事情敗露,哇一聲哭了出來,咚咚磕頭,請裘三娘饒命。
裘三娘慵懶一句,“饒什麼命?你的賣身契雖然在我手上,我可沒有要你命的打算,頂多就是趕出去。”
墨紫配合默契,對裘三娘說道,“奶奶,這可不行,總要問出誰指使的吧?不然,以後再遭人害,無端端送了性命豈非冤枉?”
“問她,她能說嗎?不過,她不說我也知道是誰。我攆她出去,那邊很快就會收到訊息。能滅她爹孃,自然也能滅她,來個死無對證。何必由我來當這個壞人?”裘三娘叫白荷一聲。
白荷上前拉默煙,“起來吧,收拾東西回家了。奶奶心慈,你與你爹孃相聚日子所剩不多,過得一日是一日吧。”
紅梅從頭到尾還不知道這事,自裘三娘在她面前擦淨臉到現在,就雙目發直,神情時而凝重,時而有所思。
默煙聽著三人的話,越聽越心驚,一想到那邊常撂下的狠話,就真覺著自己如果被趕出去,那他們一家的命一定保不住了。因此怎麼能走,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跪著撲到裘三娘腳邊,拉著裘三孃的裙邊不肯放。
“奶奶菩薩心腸,原諒我這回吧。要不是她們用我爹孃來要脅我,我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您,只求您別趕我走,哪怕讓我去洗衣服刷馬桶。求求您”
白荷看著有些不忍,“奶奶,聽聽她怎麼說,再作決定可好?”
本來該是她的臺詞。墨紫心想,這不錯,水到渠成,不用自己裝模作樣了。
裘三娘垂眸看著默煙那張哭花的臉,神情一冷,“你可以說你的,不過到底最後怎麼處置,可不由你說了算。”
墨紫收到裘三孃的眼神暗示,搬演上陣,“默煙,怪不得奶奶生氣,那藥雖不致命,若吃下去,奶奶的臉從此就認不人鬼不鬼的了。”
小衣找了大藥房的打聽,是一種罕見的毒花粉,會讓人面板潰爛,好了也會結疤,坑坑窪窪嚇死人。
默煙訥訥道:“她說吃不死人,就是病一場,只不想讓奶奶在老夫人的壽誕上露臉,在三爺面前少了爭寵的機會。”渾身一個機靈。
綠菊哼了哼,“她們說什麼你信什麼啊?自己不會想嗎?要是咱們奶奶真吃了你這藥,定然查到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