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魚說,您趕緊把絲綢阿婆服找出來吧。
昨天看天氣預報,那邊零上20多度,偉大祖國幅員廣大海闊天空。
沈若魚回了家,對先生說,我打算到南方走一走。
先生說,公款旅遊?沈若魚說,想得美。
陪我媽躲避北方的風沙。
先生說,我看你心中裝著全世界,惟獨沒有我一人。
沈若魚說,要不,你也跟著一塊去?到我爹的那些故舊家裡,聽他們痛說革命家史和各式各樣的牢騷?你既然主動請戰,我退居二線,怎麼樣,把挨門挨戶叫叔叔叫阿姨的光榮,留給你?先生說,饒了我吧。
此次南巡,何日北上?沈若魚說,怎麼也得等我媽深惡痛絕的冷空氣,返回西伯利亞以後吧。
先生說,問君歸期未有期。
沈若魚說,想不到我這麼重要,你還挺傷感啊。
先生說,這是裝的,其實心中竊喜。
你不在,我豈不是更加自由?沈若魚說,我是無為而治,你就好自為之吧。
兩人正說笑著,電話響了。
我是沈若魚啊。
我是簡方寧。
兩人開始煮電話粥。
我要陪我媽到南方走一圈,正想告訴你。
沈若魚說。
你一走,我的心裡就空落落的。
簡方寧說。
院長大人,何時變得多愁善感起來?其實我在這裡,除了給你添麻煩以外,又能給你什麼幫助呢?沈若魚不知道自己對於朋友還有這麼大的用處,很感動。
幫助有的時候不是給你便利,正好是添麻煩。
在這種麻煩中,你感到自己的價值。
心靈相通,不需要解釋,人一生能有這樣的朋友,就是幸福。
慈愛的母親,嚴厲的父親,都不難找,有天性在裡面,動物那裡,可以找到比人更精彩的例子。
唯有朋友,這是人的特產。
簡方寧的聲者有一種超凡入聖的遙遠。
沈若魚不想和朋友一道傷心,就說,方寧,您這些充滿哲理的話,等我回來再領教,好不好?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出我的連衣裙。
簡方寧說,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啊?沈若魚說,按照我媽媽的作戰計劃,恨不能這一次掃蕩到曾母暗沙。
簡方寧隨口道,那也到莊羽所在的N市了?沈若魚說,是啊。
簡方寧說,假如你有時間,就和她聯絡一下。
沈若魚說,你對她念念不忘,我一定在百忙中抽出寶貴的時間,前去探望。
簡方寧道,幫我看看她和支遠身體恢復得怎麼樣。
這在醫學上,稱為追蹤尋訪,作為使用中藥的病例,我要的是第一手資料。
沈若魚說,真是冷酷,追殺到天涯海角。
簡方寧只要一談起工作,立即就像充了電的玩具小熊,精神抖擻起來。
她說,注意啊,一定要用自己的眼睛,別光聽他們說。
沈若魚說,知道啦。
你就等著聽我的秘密報告吧。
簡方寧輕輕一笑,放下了電話。
沈若魚攜老母到達N市的時候,已是行程尾期。
南方冬季怡人,溫暖而不潮溼。
每平方公里綠色植物蒸騰出的大量氧氣,使母親的哮喘病好了過半。
剛開始南下時的焦灼漸漸稀釋,尋親訪友到處受到款待,溫情充盈,使人倍感輕捷。
精神只要一放鬆,就會無事生非。
一日住在父親戰友的遺孀家,兩位老女人相對流淚。
女人如果經常能有機會,大張旗鼓地哭一場,就像是洗一回溫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