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開在街邊的小飯店,看起來連包廂也沒有,就大堂幾張木頭桌子。人們來往進出間嘈雜喧囂,瓜子皮磕得滿地都是,從店內延伸到店外,幾個剛吃過的人站在門口打著擺子,大著舌頭互相恭維。
這個位置很難停車,宋錦溪繞著轉了兩圈才在街邊找到一個位置停好。
進了店,宋錦溪更是眉頭緊皺,大嗓門的服務員,漂浮著魚腥味的冰櫃和鞋底粘膩的地板都讓他覺得不大適應。
李臨熟練地點了三個菜,還選了一瓶汽水,帶著宋錦溪選個位置坐下,用紙擦乾淨桌面,要一壺熱水燙碗筷,擰開汽水給彼此到了一滿杯。
拿著燙得熱乎乎的碗,宋錦溪有幾分不知所措,騰騰的熱氣在他手心凝出一小片水霧,這是他所不熟悉的環境。只有在老闆娘送一碟瓜子上來時,他好像找到點用處一般,禮貌地衝她說謝謝。
李臨看著他格格不入地坐在這裡,四下打量間茫然得有幾分可愛。
店小,菜上得倒是快。大火爆炒的幾個菜整整齊齊擺在桌面上,李臨招呼宋錦溪動筷。宋錦溪嚐了嚐,全都是重油重鹽的菜,還算是下飯。
這些地方是宋錦溪曾覺得低檔,甚至不自覺蔑視的存在,但是現在坐在其中,他腳下的瓜子皮,隔壁桌帶著口音的大哥說話的大嗓門,飯店背後混亂的後廚似乎都不是那麼難以忍受,就因為坐在他對面的這個人,因為他全然放鬆自在的表情姿態,和鼻尖那一滴珠圓玉潤的汗珠。
太過入神,不自覺間宋錦溪真的抬手替李臨擦去鼻尖的汗水,動作間兩人具是一愣,宋錦溪趕忙找補,“剛剛有東西……”
手卻放在桌下下意識摩挲,溼潤粘膩。宋錦溪像是敲開了一個窺探的小孔,從中窺見李臨未述之於口的部分人生,是他最本初的成長軌跡。
他就是這樣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如果不是遇見宋錦溪,也可能就這樣平凡安寧地度過後半生,在這過於喧囂熱鬧的人間,混雜著重油重鹽的煙火味。
開車離開時收到了一張單子,收繳停車費的,宋錦溪隨手拿了,塞進兜裡,送李臨回家。
老舊的居民樓下沒什麼路燈,顯得昏暗,宋錦溪開著車燈目送李臨往裡走,見他和自己揮了揮手告別,也響了兩聲喇叭回應。看見樓上的燈亮了,才調轉車頭離開。
宋錦溪最近在看房子,想直接在這邊買一套,但遲遲未定,不是位置不合適就是面積上不合心意,弄得現在依舊是天天住酒店。
回到酒店,宋錦溪從兜裡掏出來停車開的條,掃碼繳費後,拿一支筆,思索片刻,沒寫打架的事,也不願寫窄小的飯店,想到李臨鼻尖沁出的汗,和幻想男友比美的小小心機,最後提筆龍飛鳳舞寫了一行:
他今天也很好看。
宋錦溪覺得事情正在好起來,起碼李臨現在對他印象不差,甚至願意請客吃飯,也可以算得上朋友了吧。
下一步,說不準就能做個什麼知心朋友,更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