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勾著二拇指:為了這個,咋能不款待?
秦三扒著爺爺的耳朵,吹細風一樣:只要你有票子,需多少我給你搞多少。
他這麼一講,爺爺的心裡頓時就敞亮了。看來對付那個大江右三郎,再外加那個木大頭,已經是指日可待.只要有幾百棵長槍,再多加百八十把短槍,就是面對面作戰,不打他們個丟盔卸甲,也攆得他們魂飛喪膽。他大手一伸:老兄,我要裝備一支游擊隊!
驚訝得秦三木了,他語無倫次地:那,還不得個千八百杆?
爺爺一拍腦袋,回想起與李東陽分手時的承諾。說能有幾百杆長槍,就能對付一個日本兵的中隊。再多呢,那當然,多了就能多打日本鬼子。即刻豎起一排手指:五百杆咋樣?
秦三一杯熱酒進肚,伸了伸舌頭:準備錢吧!
爺爺拍了拍手頭的帳本,那架式就像票號的掌櫃對小商小販一樣,說:我這一收,就夠了!
做買賣,討價還價很正常。更何況,這年頭兵荒馬亂,日本的大軍又佔據著黃河兩岸。秦三嘴一軟:在鄭州交貨。
對於爺爺來說,他一沒有得力的靠山;二沒有軍界的朋友.就認識一個陳連科,要運幾百把槍,他敢接受?爺爺一想,既沒有闖關口的本領,又沒有賄賂日本人的謫系,更不可能通關.他只好請求:老兄,就是多出幾個子兒,你也要給我送過黃河!
秦三又喝了一杯酒,不再吱聲。爺爺想,沒再吱聲就是接受了條件。一時高興,又招來服務生:再來一壺,今天我要與老兄一醉方休!
第二天天亮,爺爺怕這事夜長夢多,一早便準備了一張銀號的票子。民國的錢不值錢,一面袋子的紙票,有時候還換不來兩個蒸饃。他手握八百萬,以示定金。一交到秦三的手上,就吩咐:發貨吧,槍支一到黃河北岸,剩餘的錢你就來找我!
八百萬在當時來說,也算是大數目。買糧食,一家百十來口人能吃上半年四個月。要是抽粉,怎麼也夠讓一個硬朗朗的漢子一直吸到皮包骨頭。要論賣地,不割讓個百八十公頃哪夠?秦三一看嘩啦啦響的銀票,自然喜笑顏開。他雙手捧著,以再表態:老弟,三天之內,我就讓那個李東陽過來口信!
他這一拍胸脯,爺爺自然高興.三天槍支一到黃河北岸,他李東陽和蔡川就又是名負其實的一支大部隊。只要彈藥能跟上,相信那個大江右三郎也好,木大頭也罷,用不了多長時光,就會讓他們搬著腦袋瓜子去見閻王。
自送走秦三,爺爺度日如年。盼到第三天,沒有訊息。盼到第四第五天,仍然沒有訊息。盼到第七天,訊息沒來,倒是來了一隊兵丁。兵丁的頭頭到煙館二話不說,就一句:把許國山帶走!
身上挎著盒子炮的兵丁讓走,他敢不去?爺爺一想,壞了。也許秦三一路上走漏了風聲;也許秦三被日本兵扣了。總之,槍沒有弄到手,倒招惹上了一場災難。爺爺一進巡捕房,一個二狗子手上提著皮鞭,就問:你是做買賣的,還是游擊隊?
這話甭說讓爺爺答,就是三歲的小孩,也知道不能與日本人作對.同他們作對,那不是白白送命?得隱瞞當然要隱瞞.常言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嘛。他守口如瓶:我只開煙館,不懂什麼游擊隊*隊。
那巡捕房的頭頭躺在椅子上,大嘴一咧:做買賣就好,與皇軍對立啥用?一不能吃,二不能喝,到頭嘎一個槍子兒,不枉過一生?
爺爺:你說得對,長官。
那頭頭手一揮:甭油嘴滑舌了,攤這麼大的事,拿錢吧!
爺爺:我人出不去,家又不在這,咋辦?
那頭頭困得直打哈欠:做啥的?
爺爺:開煙館。
那頭頭眼一眯:哦,沒錢也行,找時間我去你那認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