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思甜望著金屬門框上反照出的自己,蓬頭垢面,面黃肌瘦,自卑如火山噴發,淹沒了章思甜,她捂住臉掉頭就跑。
保安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什麼情況啊!沒想到過了一天,又看見了那個哭著跑走的女孩,一臉的哀傷,在外頭站半天就是不進來。
保安納悶了,「同志,你找人呢,還是找工作?」
「我,我。」章思甜欲言又止的望著保安,「我找人。」
「哪個公司的?」保安好聲好氣問,一看就是從鄉下地方來的,想想自己剛來那會兒,眼神更加溫和。
章思甜下意識道:「中行公司。」
「中行。」保安不記得有這麼一個公司,回去翻了翻冊子,「同志,我們這裡沒有這個公司,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章思甜臉倏地慘白:「沒有。」
「是啊,沒有。」
「在九樓的。」章思甜白著臉訥訥。
「那不可能,九樓就一家公司,凱麗服裝。」保安回答的斬釘截鐵,說完就見章思甜臉白的不像話,整個人都有點搖搖欲墜,有點擔心,「同志,你沒事吧?」
沒有了,居然沒有了,難道陸行的命運也被改變了,因為陸行他舅舅嗎?
以前她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也不知道什麼是時候起突然就意識到,陸行的地位得益於他英年早逝的舅舅,因為他舅舅沒了,陸行才能得到謝老爺子的重視以及謝家的財富。這輩子,陸行他舅舅還活著,恐怕陸行不如會上輩子那麼順遂,不過想來總不會比她慘的。
還真就比她慘了,爸丟官,媽坐牢,陸行從天之驕子淪落為罪犯之子,周圍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哪怕是曾經最疼愛他的姥爺因為他媽的緣故都遷怒他,對他大不如前。謝家其他人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至於陸家,不過普通人家,全靠他媽的關係才起來,責怪他媽喪心病狂都來不及,見他在謝家那邊失了地位,很挑鼻子豎挑眼。
心高氣傲的陸行憋著一股勁,發誓要讓這些人後悔莫及。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縱然地位一落千丈,可好歹仍然是謝家外甥,總還有一些人脈在。還是有一些人願意討好拉攏陸行,慢慢帶著陸行喀什做生意,什麼生意呢,就是利用計劃內產品和計劃外產品的差價,倒買倒賣,賺取差價,江湖人稱倒爺。那幾年,一張批條就能賣上幾萬塊錢。
早些時候,陸行很是賺了一些錢,87年翻車,上頭嚴厲打擊「投機倒把」和「官倒」行為。
謝老爺子的政敵拿陸行做文章,謝老爺子沒力保而是大義滅親,陸行成了典型,赴他媽後塵,鋃鐺入獄。
此刻陸行正在牢裡服刑,因此無論章思甜是去記憶中陸家謝家還是她覺得陸行會出現的地方去找,都找不到人。
怎麼都找不到人,工作也找不到,帶出來的錢所剩無幾別說回家的車票,就是房費都拿不出來。
面對追討房費的旅館老闆娘,章思甜悲從中來,淚流滿面。她以為離開媽媽來到北京,一切都能好起來,可更加糟糕了。章思甜痛哭出聲,哭得喘不上氣來。
「誒誒誒,你哭什麼啊,別以為哭了就能不給錢,我這是開旅館的,又不是開福利院的。」說著狠話,老闆娘到底心軟,「今天我就不趕你走了,明天必須得走,那都你這樣,我全家喝西北風去。」
「謝謝,謝謝。」章思甜哽咽著道謝。
老闆娘沒好氣:「你把房錢付上,我謝謝你。」
章思甜漲紅了臉。
老闆娘搖搖頭:「小姑娘,我看你還是回老家吧,北京不適合你,大城市也沒你想的那麼好。」章思甜怔然,回去,她也想回去,可現在的她怎麼有臉回去見媽媽。
章思甜神不守舍地回到房間,趴在桌子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