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何二嬸恨何大鵬一家恨得要死,此刻一聽連著死了三個人,就剩下一個沒用的姜萊和兩個小娃娃,就恨不起來了,「還有兩個孫子,她怎麼能上吊,她糊塗啊。」
何二嬸拍著大腿哭喊一聲,一想自己男人和兩個兒子都不省人事的躺著,不知道會不會跟著走了,忽然之間就有點理解何母的絕望。
哭兩句盡了妯娌的情分,何二嬸的悲傷到此結束,並沒有過去看一眼的打算,家裡一團亂呢,哪有這閒工夫,大傢伙這會兒都是自顧不暇,「你先回去照顧兩個孩子,有空我過來。」
姜歸說好,轉身往回走。她就是過來說一聲,明天好交代一點,畢竟明天還有戲要唱,可不能露出馬腳。
走在村道上,入耳皆是女人和孩子悽慘哭聲,死亡陸續降臨。
經歷天崩地裂的女人們傷心欲絕,對她們來說死了丈夫還能接受,死了兒子那真是比自己死了還要痛苦絕望。
殘忍嗎?並不覺得。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無辜的,被拐賣到雅埠村女人們的悲劇,沒有一個雅埠村村民是無辜的,尤其是這些男人。
大山是監獄,雅埠村的村民就是獄卒,他們看守著買來的女人們,讓她們插翅難逃,就算僥倖逃走,全村人都會團結起來抓捕。
當年姜萊逃走後,警察進村救人,雅埠村的男人們不管老少都拿起鋤頭、鐵鍬和鐵耙出來阻止救援人員進村,還發生了械鬥。
雅埠村的罪孽除了這些被拐賣來的女人,還有歷代誰也不清楚數量的被餵狼的女嬰。
天一亮,聶本雲就牽著自家的狗下山搬救兵,丈夫已經死在昨夜,三個兒子奄奄一息,聶本雲不想走也不放心走。但是能抗事的男人都倒下了,剩下的女人沒了男人頂著立刻成了廢物,只能她來,她要不是不下山,只怕沒人肯下山,那山上的人只能等死。
在聶本雲走後,村裡剩下的六神無主的女人們戰戰兢兢慌慌張張按照聶本雲的吩咐,把被拐來的女人們綁住手,包括姜歸這樣表現的已經十分柔順彷佛融入雅埠村的女人,都不例外地被綁起來用繩子串成一串,就像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用聶本雲的話說來,上來救援的人肯定不少,除了醫生外說不定還有警察,所以必須確保萬無一失,但凡有一個女人當場求救,就會壞了整村的大事。
聶本雲威信十足,加上以往村裡都是這麼應對外來人員入村的情況,所以剩下的女人不敢有一點怠慢。她們習慣了順從,順從男人,順從權威者,彷佛沒有自己意志的傀儡。
村裡的女人,便像是倀鬼一般的存在。她們是男人們的受害者,又在不知不覺間變成男人們的幫兇,幫助男人壓榨欺凌自己的女兒以及拐賣來的女人。
姜歸順從地被綁上手,被帶進山洞藏起來,她在等,等聶本雲搬來救兵。這麼多人中毒,來的人數量絕對不少,就算當中有雅埠村的一丘之貉也壓不住。雅埠村存在這麼多年,外面怎麼可能一無所知,只是不想管也不敢管。當年姜萊出逃的路上,差一點就被山下的本地人逮住,山上山下有著千絲萬縷的親屬關係,人跑了,他們會幫著去車站抓人。
與其她自己下去報警求助,還不如以逸待勞,等待聶本雲辛辛苦苦搬來的救兵,聶本雲會絕望發現,這些人救不了她的寶貝兒子,只會救了被拐賣的可憐女人。
都牽掛著村裡的家人,所以沒人願意負責藏姜歸這群人的事,最後還是聶本雲硬性點了四個人。
坐在藏人的山洞裡,這四個人顯然的心不在焉,時不時張望外頭,望眼欲穿,恨不得插翅飛回村裡。
天色漸漸黑了,看守的人滿懷期待地議論起來,「本雲應該到山下了吧?」
「她腳程快,這會兒應該到了。」
「那她找到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