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表面上的積極參與並不能讓邱琳當真,她逐漸感覺到自己其實在逐漸被邊緣化——男人們之間談著的核心事情全都瞞著她。
她有心的和公司同事聊天。
財務部的妮娜在午飯時說:“其實公司的預期是很不錯的。不需要賣掉。我其實有些懷疑上面會不會賣。我說的可不是機密。你看看咱們的內部通訊就能分析出來。”利緹剛入中國的第二個僱員就是妮娜。她很熟悉公司的風格。
胡飛揚的助理傑西在飲水機前跟她哀嘆:“忙啊。怎麼就那麼多會呢?這個月倒要飛總部好幾次。航空公司都直接給升艙服務了,絕對優質顧客。單是倒時差都夠受的。”
西南大區的銷售總監詹姆士是個花花腸子,向來不憚對女同事獻殷勤,尤其是邱琳這樣的已婚未育的少婦。他向她吹噓:“我跟那些國企老總都是哥兒們。我跟你說,陪他們去歐洲才有樂子呢。那些老總一見紅燈區那個樣子……哈哈,我可沒去。我一向守身如玉。這種錢可不能省——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嘛。”
捨不得孩子套不找狼——誰是孩子誰是狼?目的是抓住狼還是讓狼把孩子吃了?邱琳陰鬱的想,目前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張麗平說她想得太多:“大男人出去吃喝玩樂也是工作需要。只有我家那口子才那麼沒出息,天天就愛宅在家。正常男人都會有交際的嘛。你自己不也是天天出去應酬?國家公務員怎麼了?一跟外國人打交道就懷疑人家受賄?那商務部部長還三天兩頭往美國歐洲跑,老買人家的大飛機呢,難道他們也受賄了嗎?中國自古就是學而優則仕。能進入官場的都是精英。他們精明著呢。起碼比你精。人家自有分寸,你就別亂擔心了。”
邱琳很願意相信張麗平。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她心中的鬱悶更加糾結。
陳啟山有個習慣:要求她對每次和政府官員的會見都進行錄音。當然,這都是秘密進行的。他喜歡有時間的時候反覆聽錄音,企圖分析出官員們的話外之音,言外之意。
錄音的工作自然歸邱琳。她每次都是提前開好錄音,然後放到包裡帶入會議室,一直到上車才會關機。
他們去商務部某司開會。因為是臨時改期的會,而邱琳拿的包剛好是錄音效果最差的那隻,她就請陳啟山把錄音筆放進了衣服口袋裡。會議開完,陳啟山和她就分道揚鑣。一直到三天後,她才想起錄音筆。
陳啟山也把錄音筆給忘了。他從家裡把錄音筆拿回給她時,輕描淡寫的說:“早就沒電了。不知道錄了些什麼。”
邱琳說:“也就是那個會吧。我記得電池就剩一格。再說這個錄音筆的容量有限,也就是一兩個小時。”
陳啟山點了點頭,沒再問,顯然已經釋懷了。
離開他的辦公室時,邱琳還想:這個人真多疑,就算沒關錄音筆,還有啥事怕被錄下的?
她把錄音檔案倒到電腦上時,發現錄音筆裡就一個檔案,非常大,非常長。是她自己記錯了:之前錄音筆已經是清空狀態,而她新換了電池,事實上,這個錄音筆能連續錄音八個小時。
邱琳說不出是出於什麼心態。她先是把檔案用簡單的錄音編輯軟體剪下出會議的部分,交給了陳啟山。然後,她靜靜的把所有的錄音全部聽了一遍。
錄音中充斥著車聲,空白的嗡嗡聲,大量的空音。直到她聽到了一個遙遠模糊但是有些熟悉的聲音,似乎是蘇嘯宇的。
錄音質量自然是差的。從時間上推斷,大概是中午兩點左右。對話模糊而斷續。但是顯然兩人一起吃飯。大部分都是閒聊,只有一個瞬間的對白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陳啟山:“……沒有你,還真不好辦。”
……
蘇嘯宇:“……青海銅……正常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