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再穿短裙,少女時代已經穿夠,除非穿了加薪,哈哈哈。」
鄧志能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韶韶,你心中有話,大可對我講。」
「話?什麼話?」
「你知道,無論什麼話。」
「大嘴,我怕你嫌我碎嘴。」
「大嘴不怕碎嘴。」
那是他客氣,韶韶想,切莫當真,再要好的愛人同志也是個人,不要試驗他,考驗與比較都是最殘酷的事。
她說:「我沒有什麼重要的話要說。」
「以前我覺得你對生活充滿熱誠,牢騷特多,現在好似無所謂了。」
韶韶顧左右言他:「昨日我才罵了人,指著手下問他『你媽沒教你嗎』,火氣多大,動輒問候人家娘親。」
「做了上司才會知道,人的資質真的有聰明愚魯之分。」
「可不是。」
言語漸漸乏味。
忽然之間韶韶「唷」的一聲,「你看誰來了。」
是奇芳笑著過來與她們喝茶。
兩姐妹一母所生,一人悲慟欲絕,另一人痱子不生一顆,鄧志能感慨。
韶韶太會得傷心病了。
平時已是這樣一個人,某件公事略有失誤,便日夜自我檢討,懊惱得吐血,電視新聞中的中國失學兒童都叫她耿耿於懷,有朋友生病,非要痊癒了才能安心睡覺……
鄧志能只是替韶韶不值。
他把一口氣出在奇芳身上。
他淡淡問:「奇芳可有與母親的親戚聯絡?」
奇芳抬起頭來,眸子清晰地看著姐夫,臉往下拉,「阿鄧你這樣問是什麼意思,罵我忘本,還是貪圖榮華富貴?」
被小姨這樣一罵,小鄧頓感身心舒暢,原來近日鬱鬱寡歡,皆因妻子不再斥責諷刺他,真是賤骨頭。
鄧志能認清自己真面目,咧開嘴笑。
奇芳還要加一句:「你少批判我,我已經渾身不舒服,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鄧志能心中大叫厲害。
韶韶說:「奇芳馬上會去看我姑媽。」
奇芳用手指著小鄧的鼻子,「聽到沒有?這位姑媽可與我一點血親姻親的關係都沒有,我是純為著姐姐才去帶訊,你沒知道我偉大之處呢!」
小鄧唯唯諾諾,「佩服佩服,民族英雄。」
「去你的!」奇芳笑了。
「你下星期動身吧,」韶韶說,「本來我該親自走一趟,但要是我再告假,上司會把我餵鯊魚,並且兔費招待我敵人來參觀。」
「呀,」奇芳說,「若不是為著我們的敵人,我們生活才不會如此爭氣。」
小鄧覺得這口氣同韶韶完全一套,有乃姐,必有乃妹。
奇芳另外有事,坐一會兒便告辭。
她一走,韶韶便說:「你不該揶揄奇芳。」
「你說得對。」
「她自幼得不到母愛,不計較母親把她扔棄,已經十分豁達,難能可貴。」
「是是是。」
「她與母親從未相處,感情淡薄,不覺傷感,也分屬應該。」
「是是是是是。」
「你還會不會說第二個字?」
「同太座講話,不必會第二個字。」
韶韶沒有笑。
她想到十二歲之前,母親時常帶她去看電影,前座票,母女擠在一個位子上。
漸漸高大了,坐不下,母親便不再入戲院,幸而電視節目日益精彩,是項好娛樂。
等到韶韶自己賺了錢,請母親看戲,永遠買超等票。
這也是一種心理變態。
坐在母親膝邊看戲並不是難堪之事,她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