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歸忙,身體還是得注意些。”吞下湧上後頭的渾濁之氣。
他笑著握著我的手,再拉高點被子:“朕先走了。”
輕輕合上門,之桃趕緊就端了個盆子過來。
我掀開棉被,趴著就往盆裡吐著酸苦之物。不敢吐得大聲,怕讓沒有走遠的他聽見。
每次一吃藥,總是會吐,風寒來勢洶洶。吃了藥,就想吐,御醫說我心裡渾濁之氣甚多。
吐了些,之桃端來溫水,讓我漱口。
躺了回去,有些頭昏眼花的。
拍著心口,讓氣順些過來,虛弱的感覺著心跳得那般的急促疼痛。
灝現在那麼忙,我不想讓他更操心,每次都忍到他走了之後才吐。
一天四次的藥,一天就會吐四次,快些好吧,我著實是不想吃藥,味太難受了。偏吃下去,還會吐。這狀況,是我的身體太差,從那次受傷之後,對藥,就有些抗拒。御醫用了好些法子,卻也沒有用。
一病起來,什麼東西吃在嘴裡,也變得淡然無味的。
憑地,宮裡的風寒,這般嚴重。
原以為,十多天過去了,會好些的。還是一樣的迷迷沉沉,越發的沒有精神。
灝大怒,訓了御醫一頓,又換了人來診治,還是不怎麼見效。
一樣的藥,煲一罈,我一半,司棋一半。
可是司棋慢慢好起來,而我,卻還是病怏怏的。十五的煙花,就在床榻上從視窗看出去的。
睡的時候比較多,他知道我吃不下藥,用些珍貴的東西來讓我養氣。
又換了御醫,先前那些,都被訓得悽慘,這一次,再治不好,他便要殺人了。
看著他消瘦的臉,我越發覺得心裡難受。
枯瘦的手讓他握著,細長的指,在他的手心裡,給我細細地修著指甲,有一種時間在飛快地流逝般。
看到他發白臉瘦,看到我蒼老皺紋到,還是這樣溫依在一起。
他心疼地抱著我,讓我躺在他的懷裡,蓋上輕薄又暖暖的雪狐錦被。
“薔薔,現在還是很難受嗎?”他輕聲地說著。
我眨眨眼:“別想太多了,如果真是大限將至,人必有所覺,我不會這般的。”
“說什麼?”他冷斥:“不許說這些。”
“我知道你想什麼,灝,真的,人是會有感覺的,我會好起來的,相信我。不要太擔心。這一病,看看你,也消瘦了不少,我心裡也聽不好受的。”
他什麼都懷疑過了,懷疑御醫的藥,然後一味一味親自看著。懷疑煎出來的藥,也讓人驗過。懷疑宮女有問題,只跟小蠻一個人看著藥。再就是之桃了,他一樣會懷疑,藥倒在碗裡,也讓陳公公瞧瞧。
什麼問題也沒有,也就是沒有問題讓他更加煩憂。
灼熱的吻,印在頰邊:“答應朕,快些好起來,再不好,再瘦下去,再吐,朕的心都慌了。”
心在輕顫著低聲地說:“會的,灝,你快走遠些,我風寒太重了,會染上你的。”
他低啞地說:“朕不走,要多陪陪你,前些日子忙得糊塗,少看了這些,沒想到一病這般久,大半個月了。薔薔,朕已下旨,讓無相之朝的能人異士來替你診治。朕要看你好好的,要看你健健康康的。”
他說得那麼的清淡,聽在我的耳裡,無由來的,眸子浮上了一些溼意。
他輕吻去眼角晶瑩剔透的淚珠兒:“別哭,朕的薔薔。”
展顏一笑,淚更是湧得越多:“你總是讓我哭。”
抽抽氣,心口越發的難受。
他握緊我的雙手,讓我看著修剪得整齊乾淨的十指:“多漂亮啊,薔薔的手好小,比朕的,小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