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到機場去,當我們在七點整出發的時候,我深感欣慰。這一次我獨自坐在那輛黑色的轎車後排。愛麗絲倚在門上,她的臉朝著賈斯帕,但是,在她的太陽眼鏡之下,她的眼睛每隔幾秒就會向我的方向瞥一眼。
“愛麗絲?”我漠不關心地問道。
她很警惕。“嗯?”
“這是怎麼做到的?你是怎麼看見事物的呢?”我看向另一側的窗外,我的聲音聽起來興趣索然。“愛德華說過這不是很準確……事情會改變嗎?”說出他的名字比我想過的還要困難。這一定讓賈斯帕警惕起來,於是,一陣新鮮的清朗之氣滌盪在車內。
“是的,事情會改變……”她喃喃低語著,我覺得,她似乎又燃起了希望。“有些事情會預測更準確些……比方說天氣。但人們是很難預測的。我只能在他們開始前進時看到他們前進的方向。一旦他們改變了主意——做出一個新的決定,不管那決定有多麼微小——整個未來就會改變了。”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所以你一直看不到詹姆斯在鳳凰城,直到他決定來這裡為止。”
“是的。”她贊同道,又警惕起來。
所以,在我決定去那裡見詹姆斯以前,她不會在那間鏡屋裡看到我和他在一起。我試圖不去思考她看到的到底是什麼。我不想讓自己的恐懼驚動賈斯帕,讓他起疑心。無論如何,在愛麗絲看見了那些以後,他們會比平常更細心兩倍地監視著我。這將會讓我的一切努力成為不可能。
我們到了機場。幸運之神站在了我這邊,或許這只是因為賠率比較高。愛德華的飛機要在四個小時以後才會降落,那個航班將停靠在最大的那個候機樓裡,而那時正是最多航班降落的時候——當然,他的飛機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降落並不令人驚訝。但這正是我所需要的那座航空樓:最大的,最容易讓人迷路的那一座,而候機樓三層的那道門將是我唯一的機會。
我們把車停在了那個巨大的停車樓的四層。我負責帶路,因為我曾來過這裡,所以比他們更熟悉周圍的環境。我們坐電梯到了三層,那裡是乘客辦理行李託運的地方。有很長一段時間,愛麗絲和賈斯帕都在看著即將起飛的航班辦理登機手續的情景。我能聽到他們在討論著紐約,亞特蘭大和芝加哥的優點和缺點。我從沒見過那些地方。我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的地方。
我在焦急地等待著合適的時機,我的腳不聽使喚地打著拍子。我們坐在金屬探測器旁的一排排椅子上,賈斯帕和愛麗絲假裝在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實際上卻是在監視著我。這真讓人絕望。我應該跑嗎?他們敢在這樣的公共場合阻止我嗎?又或者他們只會跟著我。
我把那封尚未署名的信封從錢包裡拿出來,放到愛麗絲那隻黑色的皮包上。她看著我。
“我的信。”我說道。她點了點頭,把那封信收到皮包最外面的夾層裡。他很快就會看到它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愛德華的到來越來越近了。這實在是件驚人的事,我體內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知道他就要到來,都渴望著他的到來。這讓事情變得很棘手。我發現自己試圖想出留下來的藉口,想要先看他一眼,再脫身而去。但我知道,只要我有任何機會脫身,這一切就不可能發生。
愛麗絲幾次提出要陪我去吃早餐。再等會兒,我告訴她,我還不餓。
我盯著到達航班佈告屏,看著一個又一個航班準時抵達。從西雅圖飛來的航班越來越靠近佈告屏的頂端了。
然後,當我還剩下三十分鐘可以脫身的時候,螢幕上的數字變了。他的航班提前十分鐘到達。我沒時間了。
“我想我現在需要吃點東西了。”我迅速說道。
愛麗絲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