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十年河西,十年河北。」
過一會,芳好終於問:「公司如何?」
「照常運作,蝴蝶是少數接獲明年訂單的公司,利潤雖然不高,但是養活一班夥計,符合社會經濟運作原則,這是一門正當生意,聽說有三個買家正在接洽。」
芳好不語。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這個遺老,一定會被淘汰。
葉芳好會自動引退,免人家為難。
「亮佳,我派你留守到最後一分鐘。」
亮佳點頭,「我也想暫時休息,把孩子生下來,看他會說話了,再重出江湖。」
「知否買家是誰?」
「有一個是新加坡商人。」
芳好黯然點頭,「星洲人較有誠意。」
亮佳把手按到芳好手背上。
第二天一早,她與林泳洋去接大小姐出院。
看護詫異地迎出來,「葉小姐一早走了。」
「誰來接她?」
「她自己一個人用信用卡付帳,精神奕奕離去,我看到她手中握著那隻糙裙舞娃娃。」
亮佳與泳洋對望一眼,立刻趕到芳好家去。
匆匆按鈴,來開門的卻是家務助理,她說:「葉小姐出門去了,她吩咐我每天來淋花開窗抹塵。」
亮佳一眼看到那隻糙裙舞娃娃放在電腦上。
芳好分明到過家取行李。
「葉小姐可有說去了何處?」
「她沒講。」
「亮佳,讀電郵。」
一言提醒,亮佳立刻鍵入自己信箱。
「亮佳,我想靜一靜,決定一個人走開數星期,回來時,告訴我胎兒是男是女,祝福,芳好。」
亮佳淚盈於睫。
泳洋說:「她的確需要靜養。」
亮佳頹然,「大病初癒,我真不放心。」
下午,林泳洋回到公司,秘書說:「方先生找你。」
泳洋推門進去。
看到方有賀,他嚇一跳,只見他髮長須長,大眼袋,憔悴得像是三日三夜沒睡過,但雙眼卻閃著興奮光芒。
房中還坐著法律顧問戚律師。
戚律師把手中檔案交給林泳洋看。
泳洋接過細讀,才看到第一頁第一行,已經高興得跳起來,「我們——」
「噓。」
泳洋讀下去,翻過一頁,又再讀,一臉喜色,讀畢,開心得站起來手舞足蹈。
有賀說:「不準說出去,連亮佳也不能講。」
「我明白。」
「明早我親自向芳好宣佈。」
「可是,有賀——」
「我已押掉多年投資房產,現在,我要重新打工賺取月薪支付開銷。」
「有賀,芳好不知所蹤。」
「什麼?」
「芳好獨自出門,沒留下通訊地址。」
有賀怔住,身體僵立,姿勢有點滑稽。
泳洋說:「有賀,我完全不明白?你那樣愛她,為什麼不一早對她說明白?為什麼要造成那麼多錯覺?」
方有賀指著鼻子,「我愛她?」
戚律師站起來告辭:「這裡沒我的事了,我先走一步。」
方有賀繼續問:「我愛大小姐?」
一時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林泳洋。
「你不知道?」
他跌足,他的確不知道,今日此時被一個旁觀者一言點破了他。
「有賀,你為葉芳好把蝴蝶買了下來,耗盡積蓄,這樣大犧牲,還說不愛她?」
有賀抬起頭,「在商言商,蝴蝶體制健全,是一項優質投資,我不會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