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感的人自然覺察到了。眼看著又是逢五上課的日子,按例衛林下要早來一刻鐘檢視下丫環們擺的桌子再把筆墨紙硯等一應物品擺好,今天剛進書房就聽得噗通一聲,心想這是怎麼了,哪個丫環如此不小心,快步進去卻見丫環們亂紛紛圍在書架間。
“做什麼?”衛林下問道。她一出聲,有個丫環便來回話說十三皇子殿下摔了。
這還了得,皇子別說摔了就是一個噴嚏打得大了那也是件大事,衛林下忙走過去,只見奚臨軒已經狼狽地扶著書架站起來了,正小心翼翼往輪椅上挪,腳邊還有幾本散落的書,抬頭看一眼,是最面那一格兒掉落的,原來如此……
“殿下可還好?”衛林下問道。
“無妨。”奚臨軒臉上有惱意,嘴角都垂著。
“嗯,下次殿下再要取書便讓丫環們動手,雖說我爹要求她們每天都掃架上的灰,但又沒時時盯著,她們便常拖懶,日積月累灰土多了,不要碰到手上才好。”衛林下說道,她總不能說,你的腿連站起來走路都不會何必非要扶著書架練習呢,上次是你幸運沒被書砸,可不會每次都那麼好命。
她說了一長串,奚臨軒只給她“嗯”了一聲,在散落於地的幾本書中瞄了一眼,一彎腰檢出一本,慢慢滾著輪椅到自己的案前坐定,翻開書看得很認真的樣子。
從今天開始衛林下不會總盯著他的腿了吧?奚臨軒盯著書頁想到。
今日的課慄薇姮沒來,慄家派了個小廝來回話說小姐身子不舒服,下次再來。她本就是自己來湊熱鬧的,即便不來家中自然也有師傅督教所以衛太傅也不甚在意,只是今日的課卻讓奚照庭有些坐立不安,不停看向衛太傅面前案上的銅漏,右後方的衛林下自然也看到了。今日衛太傅不知怎麼忽然來了寫書法的念頭,問他們平日都練什麼字臨誰的貼,聽他們各自答了便道:各自默一篇《離騷》來。他們雖猜不透太傅的意思但這題也並不難,況且衛太傅透過“舉孝廉”而透過廷試時就因那一手好字而一朝聞名,若能得他誇讚可是長臉之事,因此各自都下了功夫寫來,衛太傅站在前面,面容沉肅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這讓衛林下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筆下也更小心。
寫完了,交上去,今日竟散學了,衛林下如常要等到最後打掃,發現她爹猶自坐在大書案前細細地看他們的書法,衛林下沒敢打擾,收拾了小案頭就走了。
這事馬上就被衛林下忘了,畢竟默書不是件罕見事兒,自她三歲從父習字默過的書也不知凡幾了。誰成想,第三日午後丫環來請,說老爺請小姐到書房。衛林下午睡剛起,睡偏了的頭髮還沒來得及正一正就被丫環火急火燎地請走了。到了書房發現衛風致也在,她爹衛太傅的臉沉得像水,衛林下看衛風致,無奈他正無精打采耷拉著腦袋。
“你給我跪下。”衛太傅一拍桌子,“啪”的一聲響讓衛林下不自覺哆嗦了一下,提裙便跪在衛風致旁邊,他側頭看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哭喪著的臉看。衛林下自然愈發不解,她何時犯了爹爹的條律了?她怎竟一點想不起來了。
衛太傅扔到他們倆面前一摞紙,衛林下認得,那是他們自識字學識以來的功課,有默的書也有做的文章還有對的對子……衛林下大概明白了,不禁扭頭白了衛風致一眼,衛風致也白她。
“少在那兒擠眉弄眼,還想串通一氣,哼,都給我出去跪著,沒我的允許不許起來。尤其是你,多跪一個時辰。”衛太傅說道,絲毫不憐女兒年方十二而已。
這種時候反駁就太傻了,衛林下狠狠瞪了衛風致一眼,提裙起身出去了,雖還未到入冬天氣還可以,可在光溜溜的青石板路上跪幾個時辰腿不是要廢掉了?她一會兒還是裝一下柔弱好了,免得到老了老寒腿。剛跪下,兩個丫環各自捧著厚厚的一本詞典出來,衛林下想,爹爹總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