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叮-毫無愧意。
「你僱私家偵探來盯我梢?」我指著她。
「不,這不過是我的意外收穫,我要盯的人是香雪海。」
我不置信地看著叮-,儘量以平靜的聲音說:「對不起,我想知道我有沒有聽錯:你差人去侵犯香雪海的自由,然後你還要惡人先告狀,跑來審問我?」我瞪大雙眼。
「我查她,是因為她在我書中佔有重要的篇幅,我在描寫她的時候,需要詳盡的資料。」
「你幾時為這本書殺人放火?」
「別把話題叉開,」叮-板著臉,「你天天跟她在一起卿卿我我,又是幹什麼?」
「卿卿我我?你還有錄音帶?」我說。
「大雄,我要你同她斷絕來往。」叮-說。
「她是我的朋友,不可能。」我停一停,「在很多事情上,我們都獨行獨斷,正如你不肯為我放棄這本秘聞錄,我也有選擇朋友的權利。」
「你是為了報復?」
「不是,香雪海是我的朋友。」
「你要挾我?要藉此逼我放棄我的書?」叮-問道。
忽然之間我覺得疲倦,我坐下來,擺擺手。
「不不,」我說,「別鬥了,別爭了,別再向上爬了,好不好?」
「我不懂你說什麼!」
我很悲哀。
以前她是懂的,以前的叮-充滿靈性,感覺敏捷,聰明伶俐,以前她肯定中帶溫柔,態度不卑不亢,自若雍容。
現在她已被群眾寵壞,擺出一副女皇蜂的姿態,唯我獨尊、囂張、自大、神經質、兇惡。
她已經失去了自己。
「你仍然要跟香雪海來往?」她問我,「如果這樣,你會失去了我。」
我看她一眼,微弱地說:「你有你的書作伴,你也並不需要我,是不是?」
叮-不說話,她轉過頭開門出去。
我將頭埋在手掌中。
叮-應當明白,我不是見異思遷的那種人。
世上一切漂亮別致的女人,都使我靈魂兒飛上半空,好色是男人通病,但我不會放棄叮-,她應該知道。
這一段時間,她亢奮過度,一心一意要把這本能使她走向巔峰的書趕出來,她已經失去辨別方向的能力。
我把那疊黑白照片詳細地一張張翻過,有些有我,有些沒有。
照片是用長距離鏡頭拍的,清晰非常,沒想到那個猥瑣的獵裝男人是個一流的攝影師。
香雪海的神情大半是落寞的、憔悴的。
我用手指緩緩劃過她照片中的臉,想把她那種驅之不去的愁容抹掉。
天下一切不愉快的事要是抹得掉就好了。
照片中的她有兒張是手臂尚未打上石膏。
有些是她站在醫務所門外拍攝。
一一週恩造醫務所。
名字很熟悉,鼎鼎大名的骨科醫生,趙三曾聘他前往美國替愛人之母動手術。
香雪海只不過折斷臂骨,何勞他來診治?
不過有錢人往往有資格得到最佳待遇,為什麼不呢?
我嘆口氣,將照片擱至一邊。
工作完畢後我駕車往香宅。
因是常客,管家傭人保鏢一概對我如自己人,我闖進那間舒適的書房,將窗簾拉攏,往長沙發上一躺,便睡著。
這裡是躲避現實的好地方,而我需要真正的休息。
我很累很累。
男人最怕的是女人的尖叫及大聲發脾氣,今早叮-使我精疲力盡。
睡醒的時候只聽得自鳴鐘嘀嗒嘀嗒。
我口渴,按亮燈,見書桌上放著一杯茶,不問三七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