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雍正見她如此關心李治,醋氣攻心,生了好多疑慮。所以叫宮娥用守宮砂試她一試。“守宮”就是壁虎,守官砂的製法據說是以珠砂和牛羊脂喂壁虎食,日久之後,壁虎腹作赤色,通體透紅,把它的血取了出來,混入胭脂,塗在女子臂上,若是婦人的話一抹便去,若是處女的話,則無論怎樣洗抹,顏色越發鮮豔。有一首詠守宮砂的詩道:“誰用秦宮一粒丹,記時容易守時難,鴛鴦夢冷腸堪斷,晰蠍魂消血未乾;榴子色分金釧曉,茜花光映玉班寒;何時試卷香羅袖,笑語東君仔細看。”這首詩說得很“風雅”,但拆穿來說,不過是侮辱女性的把戲。
馮琳年紀還小,怎知皇帝是用守宮砂試她,洗抹不去,氣憤憤的道:“你搗什麼鬼?”雍正一笑叫宮娥抉她出房。馮琳一氣,摔掉宮娥的手,自己跑出去了。
第二日,年羹堯將父母請到園中,舉行收“女兒”的慶典,馮琳任由他們擺佈,年羹堯的母親痛惜馮琳,知道此番認了“女兒”之後,她便被送入宮中,甚為難過。替馮琳梳頭時,險險滴出眼淚,馮琳瞧在眼內,低聲說道:“姆媽,我實在捨不得你。”年羹堯的母親道:“孩子,我也捨不得你,只怨——”她本想說:“只怨年羹堯這孩子沒福。”底下的話,到了口邊又咽回去。馮琳何等聰明,早知其意,道:“羹堯哥哥,為何不來看我?”年羹堯母親道:“你今後是貴妃啦,沒有皇上之命,他怎敢私自見你。”馮琳道:“你告訴他,我掛念他。”年母道:“好孩子,我知道啦,以後你在皇帝跟前多招扶他。”轉過身,偷偷抹了一滴眼淚。
晚飯時換了雙魔看守,薩天刺捧飯送來,憤然說道:“琳貴人,請用膳!”馮琳道:“薩伯伯,你為何這樣叫我?”薩天刺道:“哈,你又叫我做伯伯了?你不是要把我刺個透明窟窿嗎?”薩天刺以前將馮玻誤認馮琳,幾乎叫她刺傷,此恨至今未消。馮琳詫道:“我豈敢跟你動手,你這是那裡話來?”薩天刺見她態度自然,不像出於假冒,奇道:“就是上一個月,就在年家附近,你不是大罵我們,還將二伯(薩天都)刺傷了嗎?”
馮琳跳起來道:“真奇怪,這事情我現在還未弄清,那天我根本未出過房門,年羹堯一回來就說我曾與你們交手,我還以為他是活見鬼,而今你們又這樣說,莫非世間上真有一個與我極為相似的人,你們把她當成我了?”薩天刺一怔,他也不知馮琳還有一個孿生姐姐,十六年前,他在太行山上搶了馮瑛,後來被易蘭珠偷去,再後來他在鍾萬堂手裡又搶了馮琳,始終把兩姐妹誤為一人,聞言奇道:“那天真不是你?世間上那會有兩個這樣相似之人?”
馮琳忽道:“薩伯伯,是你抱我進宮的是不是?”薩天刺道:“怎麼?”馮琳道:“請你告訴我,我的父母到底是誰?”薩天刺一驚,心道:“我就是你家仇人之一,怎能說給你知。”乾笑一聲,說道:“我不是對你說過許多次嗎?你是路旁棄嬰,我將你拾回來的。”馮琳小嘴一扁,道:“我不信!”薩天刺道:“你不信我也沒法。”馮琳忽道:“若我是棄嬰,你將我拾了回來,那麼你就等於我的重生父母,我就等於你的女兒了。你沒有女兒,我做你的女兒好不好?”薩天刺心中一酸,道:“你是貴人啦,我怎敢高攀!”馮琳忽道:“薩伯伯,你年紀也一大把了,還在宮中執役,是何苦來?不如你助我逃出去,我侍奉你終生。”薩天刺心中一動,他投靠允禎,本來是想做“國師”,不料中原能人甚多,在允禎門下,一直被了因哈布陀等人壓著,出不了頭,十多年來,始終是個衛士,而今還要聽年羹堯使喚。聞言心動,想道:“與其鬱郁不得志,倒不如有個女兒侍奉天年。”但想起皇上與年羹堯手段之辣,他雖有魔頭之號,也自膽寒。
馮琳眼睛露出哀求的眼光,薩天刺打了一個寒噤,急忙避開,道:“你別胡思亂想啦,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