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買一條法國麵包帶進去吃,是呀,沒時間吃飯。」她輕笑著掛了電話。
我神魂為之傾倒,靠在露臺上的一隻大金魚缸邊,低眼看到金魚向我遊近,啜吻水面。
玫瑰已經走到我身邊,她說,「這些魚養得熟了,就像孩子們一樣,淨愛討東西吃。」
我側身看她,她的長髮柬在腦後,鬢角長長地襯在雪白的面板上,仍然沒有化妝,那種白色半透明,不像人的肌膚,像瓷器。
我喉嚨乾澀,全身被汗濕透,襯衫貼在背部,隔很久我才說:「看杜魯福的電影,不叫我?」
她詫異,「你也喜歡杜魯福,家敏?」
我歡愉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這麼動聽。
家敏,她如此親切地呼喚我。
「我不介意,我最喜歡『亞黛爾h的故事』。」
她微笑,在那笑容裡,我隱約看到了黃振華。
「過來坐,這麼早,吃過早餐沒有?」
她招呼我。桌子上擺著一份簡單的西式早餐,餐具卻是白地起金邊的羅臣科,刀又全屬銀制,她取起茶杯說:「我節食已經有三年了,有一個時間,在養了孩子之後,胖得簡直不像話,嚇死自己,到最後不得不咬緊牙關,下個狠心——到現在我已三年沒有喝過加糖的茶,多可怕。」她輕笑,「女人對自己如果不狠心,男人對她們就會狠心。」
我暢意地看她的姿勢,聽她說話。
「你今天來是告訴我,你已決定替我改造這間屋子?」
「啊,是,黃先生已將屋子圖紙給我,但我恐怕你要暫時搬出去住呢。」我說。
「自然,這裡恐怕會拆得像防空洞。」玫瑰笑。
「你全權交給我裝修?」
「全權,除了那間書房。」
我想問什麼,但終於忍住,怕得罪她。
我說:「我把圖樣設計好了,交你過目。」
「你對舊書畫熟不熟?」她問。
「我有個大哥對這類東西很在行,怎麼?想買點字畫?」我非常樂意幫助她,「黃先生寫字間那張唐寅是他的收藏品。」
「恐怕很貴哩。」她說。
「我們可以去看看。」
「我知道,」她笑,「集古齋。」她繞著手,靠在門框邊。
這是她喜愛的姿勢,額角與肩膀靠在門框,繞著手,一副嬌慵相,這種姿勢令我心神恍惚。
「你想去瞧瞧?」
「自然,」她說,「我去換件衣裳。」
她不愧是穿衣服的高手,雖是孝服,一式黑色,因她的身材,也顯得舒服熨帖,十分美妙,長發編成一條粗辮子,脖子上一串圓潤的淡水珠。
我的心一直跳,雙手插在袋中,跟在她身邊。
「你開什麼車?」
「不下雨的時候開一輛摩根跑車。」我說,「今天不下雨。」
她說:「這樣的天氣用開篷車,也未免太熱了。」
我漲紅了臉。
她微笑,「下雨呢?開什麼?」
「開日本小車子。」我問,「你呢?」
「我一年四季都開一部雪鐵龍。」她說,「坐我的車子吧。」即使是一個命令,也千迴百轉,說得似懇求。
我無可抗拒,身不由己地踏上她的車子。
我們在集古齋逗留了很長一段時間,我盡我所知,一件件解釋給她聽。
她問:「為什麼在那麼多名家當中,溥心畲的畫那麼便宜?」
「這可是要問專家了,我也不清楚,他的作品不錯,可以買。」
「用來裝飾公寓?大哥會說我不敬。」她笑說。
我們又去逛了一條街,她買了兩盞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