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風林看到地上還殘留下的消毒藥水,用紗布醮了,輕輕地往她的傷口上擦去。
一個瑟縮,顯然是把杜弱纖弄痛了。而她,又實在太累,竟是始終不曾醒來。
風林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替她用藥水抹了一遍,才鬆了口氣。
夜空裡,啟明星已經探出了腦袋。風林覺得自己的身子,也快像散了架一般,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上了床。他的手朝著杜弱纖勾起,剛剛碰到她修長的脖子,就感覺到她把自己又往裡弓了弓。
這個完全本能的動作,讓風林的眸子頓時黯然了下來,頹然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黑暗中模糊的天花板。
但願當那縷晨曦投進來的時候,所有發生過的事情,都凝成了晶瑩的露珠,從花心裡、葉瓣上滴落,消失在泥土,不會在杜弱纖的心上刻下一段傷痕。
然而,他知道這只是徒勞。她看向他的目光,帶著深刻的懼怕,恨不能逃離他十萬八千里。
整整一夜,杜弱纖都維持著那個姿勢。彷彿是怕冷的動物,蜷住了自己的身子抵禦寒冷。
風林睡得並不好,總是時睡時醒。看著杜弱纖一動不動的樣子,甚至不知道她是醒著還是睡著。幾次伸出去的手,都在碰到了她的肩膀時,又縮了回來。
晨曦漸藍,風林怔怔地看著她留給自己的一個背脊,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四月的孟春,早晨還是有些涼意。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偶爾有什麼微微一閃,將逝的黑夜,便被完全割裂成了兩半。
再也無法忍受與她這樣明明離得那麼近,可是心卻又分得那麼遠。風林悄悄地出了被窩,還沒忘幫杜弱纖把被蓋得嚴嚴實實。
垂著手站在床邊,風林終於還是披著衣,推開房門出去。因而,他沒有看到,杜弱纖的眼角,沁出了兩顆淚珠。
回到房間,杜弱纖擁著被坐在床上,神情帶著惘然。早晨的陽光射進來,在光滑的桌面上,經過一輪折射,落在杜弱纖的臉上。
蒼白的膚色,彷彿是半透明瞭似的,細白的頸露了一截在褂子外面,像是頂頂新鮮的水蜜桃剝開了皮。
分明是看到他進來的,可是杜弱纖只是身子微微震動了一下,眼睛還是直直地盯著被面,似乎那裡有什麼值得她研究半天。
士兵們把一個個紅色的箱籠,抬進了房間,疊放在地面上,像是放大了的火柴盒。
“這是你的……嫁妝……”風林不自在地說著,“裡面應該有衣服,你可以拿出來穿。”
一提及衣服,杜弱纖便立刻回想起了昨晚那一場不堪。手已經反射般地舉起來,捂住了耳朵。
兩顆淚珠,沿著頰落下,沁在了被面上。風林看著,心裡也是又酸又澀,張了張口,卻發現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朝著她走近了兩步,杜弱纖忍不住一個瑟縮。風林在她面前一米的地方站住,她脖子上漸起的細細顆粒,看得清清楚楚,竟然讓他差點一個踉蹌。
心臟像是玻璃那樣,忽然摔破了一個角。他知道,有些什麼,再也找不回來了。那個夜裡的繾綣纏綿,終其一生,或許都不會再有。
“讓沁藍幫你換上衣服吧。”這話,也感覺到了酸澀的味道。風林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杜弱纖,返身走了出去。
正文 第42章東風淚洗胭脂面(6)
第42章 東風淚洗胭脂面()
身子裡的所有力氣,像是在這一個瞬間被抽得一乾二淨。杜弱纖再也支撐不住自己,軟軟地滑倒在床上。
眼淚仍然從眼角落下來,她甚至不知道,是因為風林那樣狂暴的對待,還是她終於明白,自己在他的心目中,遠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重要。
美麗的夢,親手打碎在自己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