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
眼前的錢謙益錢老大人身負清流之望,隱為東林領袖,就算進不了中樞軍機,最低也得是個尚書的缺,要是補個侍郎都委屈。可現如今呢,四品的書官兒而已,連上朝的機會估計都沒有多少。
照這麼下去,東林人遲早被排擠乾淨。那些學官為了進一步把持軍、政大局,肯定會在科舉中安插他們的自己人。至於這些一腔熱忱滿腹錦繡的「斑斑大才」,都得靠邊兒站。
一想到這些,讀書人就是再有涵養再怎麼斯文,也忍不住的齊聲大罵。
錢謙益等人只是冷眼旁觀,等這些人的情緒上來了,估摸著火候也差不多的時候,這才雙手虛按,示意眾人肅靜。
「如今聖君身旁小人環伺,正是我輩奮發之時。可我等無權無勢,何以抗之?」錢謙益環視眾人。
下邊兒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世道就是這樣,究竟的是實力。你就嗓門兒再高,把臨江樓的頂棚都掀翻了,又有什麼用?怎麼對付那些大權在握的老派學官?
喊口號肯定是沒有用的。
「何以抗之?」錢謙益再次提問,聲調低沉的出奇,似乎是在問在場的所有,又是在問他自己。聲調陡然提高,錢謙益大喊道:「唯有合力同心,全天下的讀書人都團結起來,紮成堆兒抱成團兒,心往一塊兒想勁兒往一塊兒使,千千萬萬個讀書種子匯整合滔天大浪,才能直達聖聽,清除聖君身側的陰翳邪氣……」
「對,對,咱們要團結起來。」
「千千萬萬的讀書人,誰也擋不住,誰也不敢擋。」
「咱們這就去叩闕請願……」
本就熱切的學生們受了錢謙益這麼一激,頓時就鼓譟起來。更何況還是關係到他們的切身利益和前途?
「我的意思呢,也和幾位德高望重的同僚商議過了,就是成立東林社,按照地域劃分成十三個分設……」錢謙益繞了這麼大的圈子,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老夫不才,暫為東林社之社首,待有才德兼具又足以領袖群倫之俊傑之後,老夫必然讓賢絕不貪戀,諸位以為如何?」
從東林出現之初,就是一個鬆散的組織,甚至連組織也算不上,只代表了一部分人的觀點和利益而已。後來黨爭紛起,也沒有出現一個實質性的組織。如今的錢謙益就是要把這個鬆散的東林組建成一個真正的組織,一個能夠發揮作用的組織。
其實錢謙益和幾個自認有功又不得志的官員早就有這個想法了,並且一直在籌劃把這個想法付諸現實。近來這件事情得到了兩浙方面的支援,才借著這個機會正式提出。根本的根本當然不可能是為了天下讀書人的福祉,絕對是另有目的。
但是這些死讀書的學子們哪裡能知道這些深而有深的東西?一聽了錢謙益的提議,立刻就是一哇聲的叫好:
「我等團結如一,力可斷金。」
「錢師為社首,實至名歸。」
「好,」錢謙益大讚一聲:「既然諸位如此器重,老夫就勉力一試,暫為社首。也要為天下的聖人門徒爭這一回……」
很快就有人把單子分發下去,十三個分設的詳細構成、東林社的上下構置等等一目瞭然。
「今日東林社初立,再飲以慶。」錢謙益帶頭喝了一大杯,下面又是鬧鬧哄哄的好一陣子,中間還擠到了板凳什麼的,發出很不協調的刺耳聲響……
「入社事宜稍後辦理,諸位入社之後,當以我東林社團之大局為重,盡心竭力發展謀取……」鼓勵的場面話兒說了不少,錢謙益再次丟擲一個很是香甜的誘餌:「至不濟也要謀個考官之職,不能讓那些個幸進小人堵了我寒門學子的出路。」
科舉之事,一般都是一主兩副三名考官。主考官自然是做主拿總的,可副考官也不全都是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