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亦要死守,失揚州之罪我史可法一肩擔了就是。」
「朝廷已棄揚州,兵微將寡之下,死守已無必要……」
「既無必要,赴死軍為何還要冒死馳援?」史可法道:「你也算有忠義之心,曉得為朝廷爭取這江北之地,若是朝中多幾個你我者,如何至於成今日局面?」
不論是終於弘光帝還是終於素有正統名號的太子,在史可法心中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大行皇帝殉國之後,史可法本就不願意擁立福王,而是選擇了素有「賢」名的潞王。福王登基也存在許多巧合和偶然因素,就因為當初站錯了隊伍,史可法才一直掌不到實權。
「替朝廷守禦疆土?嘿嘿……」不管朝廷的那把龍椅是誰的屁股在坐著,李四也不會效以愚忠。無論是李四還是赴死軍根本就不鳥什麼狗屁的朝廷,值得這些血誠之士拋頭顱撒碧血的只有這個民族。除了忠於這個民族之外,赴死軍不對任何人效忠。
無論是崇禎的兒子還是堂兄。
至於什麼忠義之名,連李四自己都不信。臉厚心黑的事情早不知做過多少,昧著良心算計別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還有什麼忠義可言?
「我從未想過要赴死軍為朝廷守禦揚州,就算是守也不會是為了朝廷,何況也守不住……」
現在的朝廷是什麼樣子,有眼珠子的人都心中有數,天下人寒心早不稀奇。
李四道:「我赴死軍將士之所以冒死前來,為的就是撤離揚州八十萬父老。揚州是朝廷的,可揚州的人們不是朝廷的,必須撤離。」
短短几句話,已幾度攻守。
撤離民眾的念頭,史可法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朝廷,誰還會有誓死效忠的念頭?
可揚州百姓有八十萬之眾,要想全體撤離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事情,何況現在?
「就算你赴死軍開啟了一條狹窄通道,有能守得住幾日?有能撤離多少百姓?」
赴死軍血戰一場,死傷甚眾,才不過開闢出一條闊不過三里的南下之路。拖兒帶女的百姓不是有組織有秩序的軍隊,僅僅憑藉這樣的一條通道就想撤離八十萬人,沒有多半個月的時間不可能完成。
可憑藉赴死軍的這點力量,能夠把這條長達十餘裡的生命之路守住三天?
憑藉堅城和在野外死守,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守得住要守,守不住也要守。」李四很直白的對史可法說出自己準備付出的代價:「為了八十萬條性命,為了不被韃子的血腥震懾,赴死軍既然來了,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也不瞞督師,近一年來,我赴死軍無時無刻不在為今日之戰做著準備。」
「赴死軍拼光了也守不過五日,至多七日而已,」內心雖然為李四的豪賭趕到震驚,卻還保持著足夠的清醒:「不如撤往城內,依託堅城……」
「不,赴死軍就是要赴揚州之死。」李四以最決絕的態度拒絕了史可法的建議:「就算這條陸路通道保持不了多久,還有大運河的水路可走,這已經是揚州百姓最後的求生之路,拼光了赴死軍也在所不惜。」
身後的大運河上,四百多條排子綿延十里,如一條長龍蜿蜒而上,不時有幾條尖底快船逆水劃過。
當先的大排子上,微微駝背面色黑紅的正是羅長腿,富有穿透力的嗓音唱的正是傳承了千百年的《上灘號子》:「穿惡浪哦……」
「嘿嗖,嘿嗖嗖。」
「迎激流哦,嘿嗖嗖」
「吆嘿,吆和嘿……」
羅長腿每唱一句,總有千百個排幫的聲音和著他的曲調放聲高唱。無論風急雨驟還是浪高灘險,只要排幫的上灘號子響起,一雙雙臂膀一條條竹篙就要奮力拼搏……
駕著尖底快船的烏老白等船工,雖然人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