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也不知道是什麼事這麼高興。
錢掌櫃在一旁戰戰兢兢,為了這次的事,他動用了自己這些年積攢下的一切人脈,費了天大的力氣,才將這尊菩薩從北越搬到這來。若是就這麼算了,他真是死也不甘心。
夜已經深了,可是這間夜店裡的人卻沒有絲毫睡意。樂聲仍舊激昂,人聲依舊鼎沸,三樓的包廂依次亮燈,暖紅色的燈光照下來,在一片喧囂之中別有一番誘人的情懷。每當樂曲一曲終了,下一曲還未響起的時候,就能聽到四樓賭客們的叫囂聲和三樓雅客們的呻*吟聲,更是越發的刺激了一樓二樓裡那些仍舊在拼酒吸菸玩鬧的少爺們。
晏七隨便找了個藉口,就在錢掌櫃愁悶的目光中走了出來,大廳裡實在太過吵鬧,縱然他也是個風流不羈,浪蕩磊落的人,也覺得頭腦發暈。問了幾個侍者,才從那間七扭八繞的盤絲洞走了出來。夜店的後院很大,停滿了各家各府的馬車,風雪已經停了,可是天氣仍舊寒冷,那些車伕下人們早就找了暖和的地方斗酒賭錢,就越發顯得這一塊寂靜無聲。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下雪,少年時,大越內亂,諸龍奪嫡,晏家也曾一度被排擠暗害,幾度走到生死存亡的邊緣。那時候,國家飄搖,家族不穩,爺爺帶著父親和幾位叔伯在外籌謀奔走。家中的幾位主母卻仍舊不改暗鬥謀算的秉性,內鬥不已。
他的母親本是父親最寵愛的女人,母族勢力背景也雄厚,卻因為這個遭了別人的妒忌。其他幾房趁著父親不在的時候,中了圈套,母親垂死之際,將他和妹妹託付給六叔。六叔當年也不過才十七歲,卻帶著他和妹妹萬里迢迢的逃出大越,進入大華,一直走到西陵雪山,一住就是兩年,直到父親重回家中,才將他們接了回去。
那兩年,是他人生中最艱難的兩年,卻也讓他學會了最多的東西。
雪花窸窸窣窣的往下落,落在他指間的酒盞裡,他唇角溢位一絲笑,一手持壺,一手持杯,靠坐在迴廊的欄杆上,自飲自酌。幾片雪花落下,落在他的眉毛上,竟是絲毫不化,天氣寒冷,他一身白色長裘,越發顯得面白如玉,眼若寒星。
就在這時,後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一個身影從裡面迅速跑出,那人速度極快,身手也靈活,抱住一根柱子幾下就攀了上去,蹲在柱頂,像是一隻猴子一樣。緊隨其後的,有人踉蹌著追出門來,一身粉色羅裙,外面披著紫貂披風,一邊追還一邊喊道:“你給我站住!”
可是即便是追出來,也已經晚了一步。女子淚眼迷濛的站在院子裡,左右瞅了一圈,哪裡還有那人的影子。不由得小嘴一癟,眼淚撲朔朔的就落了下來。
“我馬上就要隨父親進京了,你就這麼不願意再看我一眼?”
這女孩不過十四五歲,唇紅齒白,模樣嬌俏,癟著嘴哭泣的樣子,顯得尤其可憐。
只見她哭了一會,突然一把將臉上的淚珠抹去,抽泣了一聲,恨恨的說道:“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看你能躲我到幾時?”
說罷,轉身就跑進店裡,房門被人關上,也掩去了裡面震耳欲聾的聲音。晏七抬起頭,向迴廊屋簷上的那人看去,卻意外的撞進了一雙恍若星辰般的眼睛。
寒風瑟瑟,雪花飛舞,迴廊上的那人抱著肩膀,縮著脖子,似乎冷的要命。一身湖綠色的長袍上滿是風雪,越發襯得那幾朵薔薇像血一樣的紅。見到房門真的關上了,他似乎放心的長喘了一口氣,然後跐溜一聲的滑下來,幾步跑到晏七身邊,自顧自的搶過晏七的酒壺,也不用杯子,對著壺口就喝了一大口。
“好冷好冷。”
他年紀不大,應該還是個少年,樣貌秀美,眼神明亮,整個人透著一股機靈狡黠之氣,像是一隻頑皮的小貓,怕冷的搓著爪子。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