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倒來問我?”丁佩聽出孟小滿這話問得敷衍勉強,心裡的惱怒一下發作出來。她既然剛剛敢甩話擺臉子,現在也不怕正面質問丈夫兩句:“妾身且來問上一問,夫君可還記得自己離家已有多久?”
“這,想來兩年也是有了。”孟小滿含糊道。
“妹妹,你素來溫柔體貼,”丁佩話中有話的朝身邊卞夫人道,“就來提醒提醒我們的夫君,他究竟走了多久。”
卞夫人微垂螓首,在一旁幽怨道:“夫君離家,已足足六百三十七天了。”
“軍務繁忙,實是無奈。”孟小滿連忙分辯道:“吾為大義,自當以天下為先,夫人怎不知這等道理?”
“道理我當然明白。可夫君一去,音訊全無,將我們姐妹母子丟在陳留。妾身也讀過書,知曉些聖人的道理。夫君是為了天子社稷去做得好大事,本不應由我這女子置喙。然這兩年之中,夫君竟連報個平安的閒暇也無不成?”丁佩說著,只覺喉嚨發哽,這些日子撐著家業,滿心委屈都塞在了嗓子眼裡,轉說不出半句。她強撐著將這口夾雜牽念與擔憂的怨氣嚥下,露出一個冷笑,氣呼呼的瞪著孟小滿。而她身邊的卞夫人,此刻早已低聲抽噎起來。
丁佩喘了口氣,又繼續道:“何況家中諸事,也需夫君過問。按理說妾身身為夫君妻室,理當為夫君分憂,不應令夫君為此分神。女孩兒還可由妾身管教,但男孩兒怎麼能離了父親教導?丕兒、彰兒還小,昂兒也才剛十四歲,阿寶連個正經的名字都還沒有……更別說夫君收養了真兒、彬兒,難道能不好好教養,誤了人家孩子的前程?”
“夫人言之有理,是吾考慮不周。”被眼前丁夫人一頓數落,孟小滿聽得頭大如鬥,只好連連應承。“家中諸事,幸賴夫人居中操持了。”
丁佩數完了孩子,又提起兄弟姊妹,“二妹和任伯達的親事,早在你初到陳留時就定了下來,說好之後完婚。可你帶著伯達一走就是兩年,二妹就這麼耽擱在家,又叫什麼事?不過也好,這任伯達還知道寫封信來報個平安,看著倒是更值得女兒家託付終身,也好過把人矇在鼓裡,若早知道……”
“夫人這是說哪裡話。”聽丁佩越說越尖刻,孟小滿雖然心虛,也終於忍不住依著曹操的立場皺著眉打斷了丁佩,駁上幾句:“夫人乃是吾妻,自當為吾打點家事,若有事情,寫信來便是,何苦說這番話。”
“既然夫君如此說,”丁佩聽了,猛地站起身來,“那妾身也就直說了。夫君這些日子,可是有了別的妹妹侍奉照顧,才忘了家中醜妻愛妾?若夫君真有意想納了誰家女子,大可堂堂正正將這位妹妹留在這刺史府裡,莫不是怕妾身會為難她不成?”
“吾何曾有什麼別的女子!”孟小滿被丁佩連連擠兌,就是心中有愧,也漸漸真的動了幾分氣。她這些日子裡已經習慣了到哪裡都被人敬重懼怕,哪還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就是當初的郭嘉,也不曾用這樣的語氣。“如此臆想,簡直胡鬧!”
見孟小滿矢口否認,丁佩雖然不信,但也只是冷哼了一聲,不肯服軟認錯。氣氛一時間格外尷尬,叫孟小滿心裡更加煩惱。
“夫君息怒,姐姐也是憂心夫君,並無他意。若有其他妹妹照顧夫君,姐姐與我倒還更能放心些呢!”幸好此時卞夫人連忙給兩人送了個臺階,她輕移蓮步,走近孟小滿身邊,滿懷期待的輕聲說。“夫君走時,妾身還懷著阿寶……如今阿寶已近週歲,夫君尚未給阿寶取名,不如夫君隨我去看看阿寶,給他取個大名如何?”
孟小滿頓覺鬆了一口氣,感激的看了一眼雙眼專心的盯著自己看的卞夫人,正想接著開口,丁佩卻突然移步下榻,動作優雅的趿上了繡履。
她看也不看孟小滿和卞夫人,似乎對卞夫人如此湊到丈夫身邊已經習以為常,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