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太刺激兩位老人家……”
徐洺芃點了點頭,對於父母,確定是只要能安撫他們就好,但對她呢?
如果她不是提早過來,他是不是也打算這麼矇混過去?
他的想法、他的顧慮,她全知道,正因為知道,才會不開心。她很慶幸他好了,但現在她無法坦然接受他把自己一再地排除在外的做法,夫妻之間……她不希望是這樣的。
她需要時間沉澱,但顧恆止同樣也需要照顧。
“去散步,走一走。”
她在本子上這樣寫,顧恆止看了,只好點頭。
看來老婆大人真的火大了,只怕這回是凶多吉少……
第10章(1)
徐洺芃生氣了。
她的怒意顯而易見,但不是驚天動地的,而是清清冷冷的。
她不說話,不管是面對什麼人都不開口——只要他在一旁,甚至就連簡單的“嗯”或“喔”都不願意發出。她厲害,完全知道他耳朵好了,最渴望聽見的是什麼,所以一個字都不給他,顧恆止只好努力說些能使她發笑的東西,可她始終無動於衷。
像是——
“有一個老人家,他到戶政事務所辦理老人津貼,結果忘了帶身份證,櫃檯小姐說沒關係,給我看看你的胸膛。老人家脫了衣服,露出白色的胸毛,小姐說可以了,看得出夠老。老人家回家以後喜孜孜地跟老婆說,老婆聽了,就問他:‘那你怎麼不連褲子也一併脫了?’老人家問:‘為什麼?’老婆說:‘這樣你就可以領到殘障津貼啦!’哈哈哈、哈哈哈!”
他講得口沫橫飛,徐洺芃的反應是瞥他一眼,再瞥他一眼,澄黑而無波的眼彷彿在說:這很好笑嗎?此時無聲勝有聲,顧恆止臉皮再厚都尷尬了。
“我、我去上廁所……”可恥啊!居然來尿遁這一招。
距他手術結束已經快一個月,他醒後接受復健,復原情況良好,幾乎沒有後遺症,若無意外,過兩天就能出院,等回臺灣再定期掛科複診。原本照他安排,徐洺芃會在他一切好轉以後抵達費城,她不必承擔手術時候的磨難,他們可以共覽這個悠久而充滿古老文化的城市,不料……
“唉!”
顧恆止在洗手間大嘆了口氣,這時艾倫進來,見他一臉吃到苦藥的臉色,笑嘻嘻調侃。“嫂子還是不跟你和好是吧?”
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顧恆止白了他一眼,隨即無奈地攤了攤手,“她氣死了。”
“活該。”艾倫一點都不同情他。“我記得她聽到你開刀完畢的訊息,那個臉色啊,嘖嘖嘖,真是比紐約的雪還要白。”
“紐約的雪?難不成費城的雪是黑的?”
“這只是一種文藝的形容!”艾倫抗議。
你這個念理科的搞什麼文藝!
顧恆止受不了,手肘往後背抵洗手檯。他當然明白徐洺芃生氣的理由,可他不知道要如何解釋,該道歉的該解釋的都做了,她看起來也不是不能理解的樣子,但……就是不開心。他這一輩子最怕的就是冷戰,偏偏徐洺芃剛好是深諳其道的高手。
就好像打網球,他發球,結果對方理都不理,這是要怎麼進行下去?
顧恆止沒轍了。
就在這種尷尬的氛圍下,他出了院,住到徐洺芃預定的旅社。前兩天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就勸她換一間。“這裡會不會太破舊?你知不知道費城鬼故事多?我們去找別的地方……”
她的回應是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後在簿子上寫著。“我臨時要來,只能預約到這裡。”
一句話,徹底把顧恆止打蔫了。
她提早來是打算給他驚喜,沒想到反而被將一軍,顧恆止自知有愧,只好摸摸鼻子不敢再囉嗦,還好旅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