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孩子?我笑了,她真把我當孩子了?我遠在寄宿的時候!就已經有女朋友了。
我笑一笑,「怎麼好意思?」
「噯,國語倒是進步了。」她完全像哄小孩子一樣。
我把書拿著,笑問:「國語有進步的小男孩,可不可以請你去喝一杯咖啡?」
她沒料到我會來這套,頓時一呆,她猶疑了一刻,突問:「你不怕女朋友?」
我索性撒賴,一本正經的說:「小男孩子,怎麼會有女朋友?媽媽不準的。」
她倒沒生氣,她大方的說:「這裡收了工,你來一次吧。」
「好的。」我樂極了,「一會兒見,現在不妨礙你做生意。」我走了。
一直在西門町逛著,走過一個花店,臺北一切店鋪都擠得要死,只有花店,倒有一點陰涼,我進去看了看,沒有什麼好花,只有玫瑰。臺北的玫瑰是漂亮的,我用手一指,買了兩打。
我拎著花在路上散步,走了很久,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又走回她的書店去,這個時候,才發覺她的書店叫做「中西書局」。招牌字例寫得不俗氣。
我推開玻璃門,她不在,那個小女職員說她一回就來的,端把椅子叫我坐,我坐下了,她又倒茶給我,一邊偷偷的笑。
我也微笑了,把花擱在一邊,拿茶來喝,倒是好茶,顯然是上等的烏龍,泡得很濃,有點苦澀,也唯有這樣的茶,才可以解暑。
書局裡冷氣幽幽的透出來。
我在這裡做什麼呢,等一個年紀比我大十年的女子。一個美麗的女子。穿旗袍繡花鞋的女子。為了跟她去喝一杯咖啡。
為了這是一個暑假?
在暑假,學生可以做一點荒唐的事,但是我知道,我是喜愛她的。我喜歡一切屬中國的東西。自小泡在外國,回來的時候,已經錯過了太多,我會的只是網球,不是打稜角,我從來沒有與女孩子默默相對,我們只有熱烈的擁吻,甚至是上床,我愛中國的一切,我愛她。
儘管這一切都是傻的,我也可以為她留下來。
她來了。
我站起來,茶杯沒拿穩,潑了出來,濺在我的白褲子上。
她微笑著,「我把錢拿去銀行呢,啊,這花——?」
我把花遞過去,她溫柔的接過了。
她即使是走一步路都是溫柔的。這樣溫柔的女子,卻答應一個長頭髮的男孩子,陪他去喝咖啡。
她微笑,「不是說去喝咖啡嗎?喝完咖啡,這花必謝了。多麼可惜,這樣吧!回家插好了花我們才去,好不好?」
我點著頭。
她把玫瑰花抱在胸前,忽然說:「你是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孩子。」
我笑了,小孩子。
我們沿路叫了一輛計程車,很快到了她家裡。
推門進去,是一個小園子,種著清一色的玉簪,香氣撲鼻。進了屋子,窗明幾淨,陰涼得不得了,四壁掛著字畫,我跑去看一看,雖然不懂,也曉得是好貨色。我連忙換了拖鞋。
轉頭向她笑說:「家裡倒是高雅得很,怎麼開個店,卻賣翻版書呢?且是外國人的。」
她並沒有生氣,她微笑道:「你沒聽說過,jian商jian商嗎?」
我們都笑了。
她就是這點好,有涵養,有幽默感,跟她在一起,是舒服的。我最討厭十七八歲的女孩子了,動不動失約,遲到,鬧彆扭,使小心眼兒,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大概最好嫁給七八十歲的老頭子做小老婆,也只有七八十歲的老頭子會得忍受她們的矯情做作。
我比較喜歡大方瀟灑的女子,像我對著的這一位,真正「從頭看落腳,風流往下落,從腳看上頭,風流往上流」。我是尊重她的,可是偶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