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山間頂上,在砭骨寒風中佁然不動,楚照流站在謝酩和顧君衣中間,一身錦衣系玉帶,搖著描金扇,跟個來看熱鬧的閒散公子哥兒似的:「怎麼沒人動?」
謝酩收下那隻小雪人後,好似真被哄著了似的,偶爾會答一下這種無聊之下隨口提的問題:「等雀心羅。」
楚照流也知道所有人估計都在等雀心羅,摸了摸下巴。
雀心羅若是真在眾目睽睽之下來了,會不會選擇殺光了這山上的人再進去?
在場除去他們三人,剩下也有不少成名已久的大修士,一群人一起上,要解決恐怕會有些麻煩,但若是進去了,遭受圍攻顯然會更麻煩。
遠空風雪中突然出現道黑色的身影,僅僅眨了下眼皮,再定睛一看,那道枯瘦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冰湖之上。
那是個穿著黑衣的老者,容貌枯朽,面色冷淡中浮著幾絲傲氣,一手負在身後,僅僅是站在那裡,就叫人不敢直視。
四周隱約的竊竊私語聲瞬間滯住,彷彿連呼嘯的風雪也為之一停。
懷中的倚霞劍突然輕顫起來,劍靈仿若憶起了被折斷時的劇痛。
顧君衣微微一怔,安撫地摩挲著劍身。
倚霞劍並不像鳴泓一樣,前身是上古神劍,它只是一把躺在扶月宗劍冢內的普通靈劍,顧君衣覺得順眼,用著趁手,便選了它。
這樣的劍,卻在七十多年前,與雀心羅一戰後生出了劍靈,簡直是奇蹟般的存在。
出乎楚照流預料的是,雀心羅沒有動手的意思。
他抬了抬眼皮,只是從鼻腔中發出聲「哼」,便不屑再看一眼躲藏在四處的修士們,逕自進入了秘境。
那道身影一消失,原本凝滯的空氣重新開始流動。
楚照流半眯起眼:「在場與雀心羅交過手還活著的,只有你們兩位了,師兄,謝三,雀心羅是個怎樣的人?」
謝酩沒怎麼猶豫,語氣平平:「心高氣傲、狠毒狡詐、不擇手段。」
能讓謝酩想也不想,直接吐出這麼一串評語,想必有過之而無不及。
顧君衣安撫了劍靈,只吐出四個字:「非死不可。」
楚照流思索了下,從容道:「那就為民除害吧,順便從雀心羅那兒逼問下嫂子的下落。」
顧君衣忍不住道:「不是嫂子!」
楚照流驚愕地看他一眼:「難不成你才是嫂子?」
「……」顧君衣管不了他家小師弟了,悲憤至極,「謝酩!你還我聰明可愛乖巧聽話的小師弟!」
謝酩面無表情道:「看來你對他一直有錯誤認知。」
楚照流斟酌了下把這倆人同時推下山頂的可行性,露出禮貌微笑,決定跳過關於自己的話題:「師兄,你就沒想過,既然雀心羅出關已天下皆知,陸少門主想必也聽說了,說不準,就藏在下面的人群裡。」
顧君衣下意識地往下望了一眼。
銀粉玉屑漫天迷眼,好似終年籠罩在霧氣裡,一眼看不穿的泠河。
陸汀雪自廢丹田,拖著傷軀,渡過了凡人不可能渡過的泠河。
然後被他掃地出門。
他的心口猛地抽了一下,冷不防被什麼刺了一下似的。
欲衡其實說得並不準確。
陸汀雪背叛了他三次。
第一次是在泠河沿岸。
陸汀雪帶的巡防隊遭襲,他趕過去,卻發現來報的資訊錯誤,襲來的妖族隊伍竟然有好幾個近妖王實力的,浴血廝殺救出陸汀雪,狠狠一把將他推了出去:「去叫增援!」
然而直到顧君衣被圍困至泠河邊,不得不一頭扎進了冰冷刺骨的泠河中,也沒有等到增援。
泠河河面看上去無甚風波,底下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