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
她偏過頭看楊初一,面容沉靜,線條流暢,側臉暈著陰影,乍一看,似乎還帶著點兒冷峻。
可是……這個看不出表情的男人,從頭至尾都牽著她的手,溫熱寬厚的手掌,溫柔的握著她的,來機場的車上,進了大廳,過了候機室……他都沒有放開過。
不到兩個小時的行程裡,柯尼卡覺得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之久。這幾年,她回H市,為了節約,她從來都是坐火車。以至於,經過哪些站臺,會遇上哪些小販,她都一清二楚。
她閉上了眼睛,只因為實在無法相信,這一刻,竟跟做夢似地。這次她再回那個城市,竟是帶著母親的骨灰。
楊初一以為她累了,伸出手臂攬過她的肩,讓她枕著他的肩頸。
“先休息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他說完,攬緊了她。
機艙裡有幾個小孩子,嘰嘰喳喳的不停歇,顯得有些吵嚷。她的心原本一直靜不下來,可說來也真是奇怪,在他的臂彎裡,她竟真的越來越困,眼皮子一沉,就這麼睡著了。
從N市到H市,坐飛機的話,也沒有花去多少時間,楊初一叫醒了她,見她揉著眼睛,只頓時覺得心中柔軟,俯身親吻她,吻到,她百分百的醒來。
這個她自幼熟悉的城市,楊初一帶著她站在這片土地上,柯尼卡相信,此刻她是十分清醒的。可看著熟悉卻又陌生的城市,她的心中仍是有一絲茫然、感慨,還有,害怕。
這個城市,奪走了她的家,她的父親,甚而,她的母親。她的年少無憂和幸福,在這裡,徹底的畫上了休止符。
楊初一果真是什麼都安排妥了,不一會兒便有一輛車停在他們跟前,司機模樣的人下車給他們開啟車門。
“楊總,柯小姐,請。”
兩個人上了車,朝著墓地的方向開去。車子開了許久,越接近目標,柯尼卡的心中越覺得有一股悲愴,無法抹去。
母親的骨灰裝在了小瓷壇裡,柯尼卡輕輕抱在懷裡,漸漸的,抱緊了。車外的風景愈來愈冷清,車子晃晃悠悠爬上一個小山坡。
這個墓地的位置並不好,但是,這是她那個時候傾其所有所能尋到的最好的位置。
終於到了目的地,柯尼卡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起碼,能維持平靜,可是,眼眶裡一點一點溢位的溫熱,顯出了她此刻的不平靜。
仍是一瓶老白乾,一束雛菊。
她一步一步的朝著前面走,雙手捧著骨灰罈,楊初一走在旁邊,拎著酒,捧著花。
“初一……”她輕聲的開口,“爸爸,他不是個壞人……”
她說完這句,終是哽咽住,甚至扭頭看了他一眼,像個委屈的孩子。
“我明白。”他的目光平靜,對上她的視線,滿滿的都是疼惜和安撫。
她的父親,在她的心裡,怕是這個世上最好的男人了。父親是她心裡的山,他明白。
他也明白,她其實並不信自己的父親會犯了那麼大的案子。
他都明白……
這一刻,他甚至暗暗懊惱,如果,如果能早些認識她,如果,如果六年前他留住了她,是不是,她就不會一個人受那樣多的苦?
許是因為楊初一事先打過招呼,工作人員的工作效率很高,骨灰瓷很快放好,兩個人算是葬在了一處。
楊初一想著,是不是找個合適的機會,尋個好些的墓地,重新葬了。省的她每次來,都這麼費勁。再說,他也該替她表表孝心才是。
他有這個能力,還有,責任。
柯尼卡熟稔的擰開酒瓶蓋,將兩隻酒杯斟滿。她想著,他們現在在一個世界了,一起喝杯酒,母親總不是還會訓斥父親吧。
偏生每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