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妤緊緊抓著床單,直到手指關節發白,自己卻毫無察覺。那張原本清秀的面容,因為扭曲而變得猙獰恐怖起來。
周福天被陳思妤那恐怖陰狠的神情嚇到,想了想,似乎現在她願意見到的人,也只有周明浩而已吧。
可當周明浩一瘸一拐地走到陳思妤的病房內,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陳思妤就抓起身後的枕頭、床頭櫃上的杯子、開水瓶、吊著的輸液瓶以及一切自己能找到的東西,噼裡啪啦地向周明浩身上砸去。
“你滾,我也不想見到你!”陳思妤淚流滿面地怒吼著。她還記得車禍是怎麼發生的,明明可以躲避過去,可是這個男人,是他故意製造了這起車禍,他就是故意要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流掉的。
周明浩從走進病房開始,視線就沒離開過陳思妤的臉。短短几天,他憔悴了許多,鬍子渣都長出來了,滿面風霜。
“思妤,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恨我吧,怨我吧,只要你能好過一點,怎麼做都行!”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故意讓我流掉孩子?你就那麼恨那個孩子嗎?”質問中還有一絲絕望。
“是我的錯,我一時鬼迷心竅,只想著帶你一起離開這個世界……我愛你愛得太痛苦,太自私了。可我發誓,從這一刻開始,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會守護你,直到永遠!”周明浩信誓旦旦地說。
陳思妤冷笑一聲:“你的誓言值多少錢?”
周明浩啞口無言,只是杵著柺杖愣在原地,一言不發。
陳思妤這才注意到他一隻腳支撐著身體,另一隻腳則依附著柺杖上。而腿上綁著的厚厚的白紗布,此時已被滲出的鮮血染紅了。
“你的腿怎麼了?”
周明浩低頭看了一眼,便平靜無波地說:“沒事。”
“骨折?”
“沒有。”
沒有骨折,那就是沒事吧。陳思妤下意識地想,卻不知道,傷到了大腿上的筋脈,比骨折更加嚴重。
而周明浩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可能從此殘疾。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周明浩道:“你餓不餓,渴不渴?要不我叫護士來收拾一下,給你送點吃的吧?”
“謝謝關心,我用不著!”
陳思妤頓了半響,斜他一眼,冷冷地說:“孩子沒了,這下如你所願了。你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跟安洽結婚,從此以後也不用再擔心我突然給你生個孩子了。周明浩,恭喜你啊,奸計得逞了!”
周明浩被思妤的話堵得一時不能說話,半響,才吶吶地說:“我不會跟安洽結婚了。”
“是麼?”思妤像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那又如何?反正你也不會跟我在一起了不是嗎?”
她本是想激一激周明浩,卻不料周明浩忽然雙眼炯炯有神地望著她,篤定地說:“只要你願意,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會跟你分開了!”
陳思妤一時無語,頓了頓,才說:“你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兄妹。”
“對,我會守護你,以哥哥的身份,一直陪在你身邊。”
陳思妤看著他那雙澄澈如天上星子般的眼睛,一時間陷入了矛盾之中。
想起了初見他時,他如同神助般降臨在自己面前,化解了自己的危機。
再次見面,是在學校的宴會上,燈火闌珊處的驀然回首,發現他還是那個風度翩翩的迷人少年。
爾後,兩個人開始了一段陰差陽錯的交匯,她曾以為,此生他會是自己唯一堅定的愛。
而也他說過,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到頭來,卻發現兩個人竟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老天弄人的笑話。
想笑,卻發現唇邊有苦澀的淚水。
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