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的時候,徐可渝幾乎不說話,現在卻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表哥非要我去給山下漁民的小孩子發書包,明明有那麼多工作人員……還給我拍照,說發上頭條……”
徐升站在一旁,下頜微收,好像想要打斷她,但最終沒有開口。
“那些小孩指甲裡都是魚鱗……好惡心,身上還有腥味……”徐可渝用很怪異的角度揉搓著自己的手,用指甲刮自己的關節,“不能洗個澡再出來嗎……噁心,噁心……”
她抬起頭,看著湯執的眼睛,不斷重複著“噁心”這個詞語。
而後,徐升清了清嗓子,湯執抬頭看他,從徐升眼中讀到了警告的意味。
湯執猜想,徐升可能知道自己的過往經歷,怕他衝動回嘴,惹得徐可渝更不高興。湯執不會這麼做,但無法直接解釋,便覺得稍有些尷尬。
確實,被學校勸退後,湯執找不到工作,也在漁船上出海打過一年多的工,做過手上沾滿魚腥氣的人。
不過湯執沒覺得不舒服,因為他見過很多與徐可渝的眼神,也早就不在乎了,只是在想該怎麼接話,能讓徐可渝的情緒重新穩定下來。
沒多久,湯執就想到該說什麼了。
他輕柔地打斷了徐可渝,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可渝,我們明天去註冊吧。”
徐可渝愣住了,停下了抱怨。
湯執又問她:“我們結婚吧,好嗎?”
半晌,徐可渝點了點頭,呆呆地看著湯執。
湯執抬手,碰了碰徐可渝的臉,指腹柔軟、溫熱的觸感讓他感到畏懼,他又慢慢收回了手。
他還是沒有看徐升,希望徐升覺得他的表演還算稱心。
徐可渝的精神還是有些敏感,一直說自己身上有腥味,又在樓下待了一會兒,忍不住上樓洗澡了。
起居室只剩下徐升和湯執。
一開始,徐升沒有和湯執搭話,就像是在思索什麼,沉默地走到落地窗邊,看剛才湯執看過的風景。
他的西裝是深色的,布料沒有一絲褶皺,身上有很淡的古龍水香氣,仍舊衣冠楚楚,看上去絲毫不像剛從充滿魚腥味的慈善義捐現場回來。
管家讓女傭給他砌了一壺茶,端到了黑色的高桌旁,他拿起杯子,但沒有喝,垂眸看著手。
湯執看著徐升,突然覺得屋子裡這麼多人,好像只有徐升一個,真的屬於這棟房子、這個家。
徐升的側面很凌厲,線條幹淨利落,說話不緊不慢,貌若紳士,實則高傲。就像沒有誰可以入他的眼,所有人在他眼裡都不分性別,沒有美醜,都是塵土中的一顆。
湯執站了一會兒,怕徐升覺得自己多餘,也想上樓,還沒轉身,突然聽見徐升開口:“下午談得怎麼樣?”
“很好,鐘律師很專業,”湯執說,頓了頓,又真心實意地告訴徐升,“謝謝徐總。”
“不必,”徐升隔著幾米,看著他的眼睛,對他說,“只要你讓可渝滿意,我不會食言。”
“一定,”湯執連連點頭,“一定。”
去婚姻登記處的路上,徐可渝坐在湯執身邊,她好像有些焦慮,所以湯執拍了拍她的肩膀。
徐升去接他們的母親了,不知從何處得知訊息後,她也希望到場。
徐可渝和湯執提過,說她母親年初時母親體確診胃癌,術後情況不理想,一直住在醫院繼續治療。
湯執沒見過徐老太太,不知她的性格,因此也有些忐忑不安,看著車窗外的街景,在心中做無用的祈禱,盼望時間再過慢些。
轎車載他們下山,在高樓林立的市區中穿行,繞過窄小的巷弄,來到濱港西區的婚姻登記處。
申請表已有人替他們填好,湯執和徐可渝要做的不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