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微怔,才記起姬姮的年齡,她比他就大半歲,這都六月了,掐著日子算,確實是她滿十九歲的月份,只這麼想,他心內就惦記上了,回頭定要給她備份生辰禮,不管她喜不喜歡。
皇帝按著指甲,道,「就在福祿殿吧。」
劉乾應一聲好。
皇帝活絡活絡筋骨,問陸韶,「翰林院那個叫什麼名兒?」
「魯探花名喚魯昭,」陸韶回道。
皇帝便下筆擬旨,寫完對劉乾道,「把這道旨意傳到翰林院。」
隨後朝兩人擺手。
劉乾便跟陸韶齊齊退出去,兩人默不作聲走出宣政門,劉乾早瞄過聖旨,沖陸韶皮笑肉不笑道,「小陸子現在出息了,都能左右小殿下先生的事,這手裡掌著五十萬京兵也不嫌重的慌。」
「為陛下盡忠,奴才不敢稱重,」陸韶笑道。
「當真是個會來事的好孩子,」劉乾假模假樣的摸一把他的腦袋,轉頭就走。
陸韶咧咧嘴,獨自出宮去了。
——
很快到了姬姮過生辰這天,傍晚宮裡就遣了太監來請姬姮入宮參宴。
福祿殿內早坐滿了妃嬪公主,姬姮入內後被人引到左側案席邊,和姬芙鄰座,她轉頭往四周掃過,姬繡坐在最角落,神色呆滯,不再像以前那般端莊得體,在她臉上已經看不出昔日嫡公主的高貴。
今兒是好日子,皇帝多喝了兩杯酒,對姬姮道,「姮姮,你十九了,又大了一歲,大一歲就多一份穩重,往後說話做事要三思而後行,切不可莽撞。」
姬姮敷衍的嗯一聲,灌了自己一口酒。
皇帝看出她沒什麼興致,便隨口又提點兩句,這般吃吃喝喝到快散時,皇帝賜了些壽禮給姬姮,照著流程,各人就都退走了。
殿內只剩皇帝跟姬姮,皇帝自斟自飲,望她笑道,「咱們父女倆,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坐一處談談心了。」
姬姮單手撐腮,喃聲道,「談什麼?」
「談你母妃,」皇帝道,幾杯酒喝完,他臉上蘊著酒紅,神智卻清楚。
姬姮倒了杯酒,朝他敬過仰頭飲盡,她說,「母妃沒什麼好談的,兒臣遵從父皇的命令在公主府絕不出去,但兒臣想問問,是不是父皇打算將兒臣囚到死,亦或是哪天您心情好了,給兒臣擇一駙馬,將兒臣發落回建陵?」
她將建陵兩個字咬的極重,估摸著是不勝酒力,腮邊眼角都浸出紅,不仔細看倒像是在哭。
皇帝手發顫,「朕若真貪圖你母妃的國土,就不會將它作為封地重新賜給你。」
公主入封地,往後也只能在封地中了卻殘生,不像皇子還有可能爭權,公主除了嫁人根本沒有別的出路,姬姮這樣的身份,想嫁權貴幾乎不可能,她生母是女皇,骨血裡就貪戀著權勢,皇帝為了杜絕後患,可能都不允許她嫁人。
姬姮嘴唇翕動,低聲問,「那您娶母妃入宮難道是因為愛嗎?」
皇帝啞了嗓子,他娶羌柔起初不是愛,是交易,他替她護好臣民,她獻出骨血供他研製長生藥,她的骨血沒那麼靈驗,長生藥根本制不出來,或許這世間本就沒有長生藥,不過是以訛傳訛,最後信了的人才是傻子,他不怪羌柔,但他無法原諒她,因為她曾試圖殺了他,扶姬煥登位。
她想借著輔佐天子的名義侵吞大魏山河,只是她失敗了,他在一怒之下任黎國被瓜分,隨後再出兵徵討回來,他是故意做給羌柔看的,她想殺他,那他就踏平她的國土。
這種陰暗的勾當又怎麼能告訴姬姮,要跟她說,她的父母各懷鬼胎,從沒有一點夫妻感情。
她會傷心欲絕。
姬姮等不來他的回答,低笑兩聲,揭了酒盞的蓋子,猛灌了一大口酒,酒水順著喉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