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得明姝忍不住眼皮子一跳,下意識去看慕容叡。
慕容叡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瞧不見微笑之外的其他表情,也察覺不到他有其他情緒。
&ldo;阿孃放心,這是我應當做的。這些月,我會讓那些僧道為哥哥持續誦經,墓穴等,也令人去尋找上等的石料和手藝出眾的匠人,以求石棺等物精益求精,無可挑剔。&rdo;
鮮卑人和漢人風俗不一樣,例如死後所用的葬具不是漢人那樣用木磚,而是用石器,所以石床石棺等物格外重要,容不得有半點差錯。
這一對一答,幾乎沒有多少感情,劉氏還在感傷長子,慕容叡面上跟著母親一道感傷,那雙眼裡卻是冷冰冰,尋找不出任何傷心的影子。也就是劉氏忙著感傷,沒有發現。
說完了長子,劉氏抹了抹淚。
&ldo;我已經把事都交給你嫂子去管,以後若是有事,也可以找你嫂子商量。&rdo;
明姝抬頭,正好撞上慕容叡的目光。他眸光清冷,對她頷首,&ldo;弟弟年輕,許多事還需要嫂嫂指點。&rdo;
他年輕,她比他還小點。也不知道慕容叡是怎麼將這話說出口的。
明姝低頭,&ldo;小叔言重了。&rdo;
言罷,兩人又各自轉頭,慕容叡和劉氏說其他的,目光再也沒有看過來。
兩人一道從劉氏的房門裡出來的,她走了一段路,聽到背後有人叫她,&ldo;嫂嫂等一等。&rdo;
那聲嫂嫂傳揚在風裡,用他低沉嘶啞的嗓音道出來,莫名的沾染上欲說還羞的曖昧。
她回首,就見慕容叡大步走來。他步履很快,不消幾下,他就走到了她面前。
明姝有些怵他,撇開那個夢境,慕容叡這個人也叫人不容易看透。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年紀不大,城府頗重。和這樣的人不管是為敵為友,都是極累的。
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守完這一年就回孃家,到時候前程再仔細策算。在走之前,和慕容家的人也不好鬧得太難看,她露出一抹嫂嫂該有的笑容,&ldo;小叔有事?&rdo;
慕容叡伸手入懷,掏出一封書信來,&ldo;這個是外頭信使一同送來的,我想應該是給嫂嫂的。&rdo;
說完他把書信遞給她。她伸手接過來,瞥見上頭的字跡,認出是嫡兄韓慶宗的字跡。心裡奇怪當時劉氏怎麼沒有一道給她。
慕容叡見她面露古怪,他突然笑了。他面容俊俏,笑起來的時候,令人心曠神怡,&ldo;嫂嫂可知道我從那兒得來這信的?&rdo;
這個她怎麼知道?
慕容叡一笑,他臉上的笑容裡平白添了幾抹嘲諷和惡意,&ldo;我是從府門口的大街上撿的。&rdo;
明姝一愣。送給她的家書,沒送到她這兒來,反而是慕容叡從外頭大街上撿的?
&ldo;小叔,此言是真的?&rdo;她吞嚥了口唾沫,讓自己冷靜下來。
慕容叡笑,&ldo;嫂嫂願意信就信,不願意信就罷了。&rdo;說罷,對她一拱手,轉身便走,半點也不停留。
明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下心緒複雜。
她很快回了房,把信拆開。
在韓家裡,也就嫡兄對她好些。當初慕容家和韓家定下的新娘不是她,而是她的妹妹,可是妹妹見著平城離孃家千里,而且地處苦寒之地,一年裡有大半年都是天寒地凍,死活不肯嫁過來。可是見著又是一州刺史,捨不得就這麼拒婚,嫡母一拍大腿,就把她給頂上去了。
反正不是她親生的,不管嫁多遠也不心疼。要是能在夫家混開了,那是她走運。要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兩眼一抹黑,得罪了夫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