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文化革命,這文化革命是為了建一個雄偉之王朝,還是要興我漢族千萬年?”
楊銳被他問的一愣,興漢族千萬年是他之前說過,而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這兩年的革命,他沒有絲毫享受到權利的味道,更覺得這革命是一件無比艱苦的工作。若是不革命多好,在滬上的茶樓妓館,老酒恰恰,小妞泡泡,日子過的不要太幸福,哪像現在狗一般的跑來跑去,而且還有生命危險。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革命不成功他就不放手。
“當然是要興我漢人千萬年!”楊銳回答的斬釘截鐵,讓多年之後每每想起都羞愧不已。
“即然如此,那漢人不興,國興何益?”章太炎似乎進入了狀態,就差把紙扇扇風,“我再問,竟成可知我漢人原先模樣?”
“原先摸樣?這,這漢人模樣還是有原先不成?”
“確實是有原先的模樣,只是大家都忘記了吧。哎,漢人之原先模樣,載於山海經中。”章太炎說完則是長嘆,似乎在惋惜。
“哈哈,枚叔兄,這山海經可是神話傳說,怎可相信。”楊銳聽他說山海經,頓時樂了。
“那我問你,史記所載可是真實?”章太炎見楊銳不信,反駁道。
“史記為太史公幾十年所著,便是不真,也假不到哪去。”
“呵呵。中國自古史家,都說假話,其他不說,就說這孔子,史記上怎麼說的?說‘孔丘,聖人之後,滅於宋’,可若再細究,既是宋人,那麼便如宋國國祖一般,是殷商遺民。當時武王伐紂,伯夷、叔齊餓死不食周粟,箕子外遷朝鮮,而微子降周,故分封於宋,始有宋國。這孔子是宋國人,當為殷商一民,他不思故國,卻一心從周,其所謂的忠,忠在何處?孝,孝在何處?司馬遷敢寫孔子是殷商遺民嗎,不敢!中國後三千年文明,自有史書開始便被篡改,我們若是要行文化之革命,當要上溯三千年,從殷商開始改起。”
章太炎似乎說得很累,倒是坐了下來。而楊銳卻被一句上溯三千年給迷惑了:“那殷商不是無道的很嗎,武王伐紂,不是因為紂王酒池肉林、挖腹刨心嗎?”
“呵呵,這也是被酸儒們改了,史記最先改,而後明朝時有人著封神演義,直把事情說的黑白顛倒。武王姬發伐紂時的牧誓,無非是說紂王聽信婦人之言,母雞司晨而已,除此,還有何罪?而後武王姬發打下朝歌,殷民不服,他只得求教殷賢箕子,箕子教導其洪範九疇,武王照行,但幾年後他身死政息,其弟文王為鎮壓殷民,這才演易建制。中國政治文化之變革,莫劇於殷周之交,此前君臣名分未定。而後愈到後來,就愈是君君臣臣。這老子一書,便是作於周朝末年。他思及殷商,對比周朝,有心而發,有感而作,不過,此書因韓非的解老喻老,掩蓋千年。
文化要革新。不但要看透酸儒之筆墨,更要追思先民之本真。這山海經是神話,可正因為是神話。不訴諸於文字,才不會被人有意刪改。它只是口口相傳,雖會失其形,但卻存其真。西洋各國的神話。不都是如此嗎。讀希臘神話。可以看到古希臘人,讀日耳曼神話,可以看到古日耳曼人,讀印度神話,可以看到古印度人。沒有被禮教權術沾染之先民,只存在於山海經之中,淳樸自然、不羈不馴;而後三千年,卑劣汙濁、奴顏婢膝。不往前追溯,怕是文化怎麼革也是新不了。漢人怎麼興也旺不了。”
章太炎描述似乎讓楊銳看到一個三千年的陰謀,三千年以來,法家用屠刀把**的反叛者殺了一遍又一遍,儒家用筆墨把歷史的本真塗了一層又一層,待我們今天看去,只見仁義道德,不見血性率真。既然被掩蓋,可中國文化的本真又是什麼呢,如今西風東漸,在此之下我們應該學習什麼,又應該保留什麼?楊銳想追問,但探監的時間已到,章太炎已經被帶了進去。
章太炎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