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翁再言生死,李師爺手足無措,只道:“老爺,這亂黨不是攔住了嗎?”
“攔住了?”趙國賢蔑笑,“亂黨焉是眼下我們這些人攔得住的?”他說到此,只從懷裡拿出兩幾東西,道:“這是我最後給皇上的摺子,你務必拿好,這一封則是給袁慰庭的,你也拿好了,還有這是給家裡的……趁現在還沒有開戰,你現在馬上就去江邊,屆時有小艇會帶你去杭城。”
李師爺想不到東翁讓他來只是交代後事,不想接摺子卻被趙國賢硬塞在手裡,最後再聽他道:“我這一把老骨頭了,臨到死了還能為皇上出力,真是三生有幸,你去吧,別把事情耽擱了。”他此話說完,李師爺還是惶恐,趙國賢只好再道:“所謂圍三缺一,亂黨倒是會放開水路的。你去吧!”然後讓親兵把李師爺帶出去了。
最後的交代已經完結,趙國賢精神忽然好了起來,他讓人幫著他把那一身嶄新的統制官禮服穿了起來,穿戴之時只看到鏡子裡那鬚髮花白的腦袋,趙國賢又不禁吐氣長嘆。
這一次亂黨進犯實在是太過兇猛,而且毫無徵兆,等炮聲一起,亂黨都已經衝到眼前了。趙國賢也不是不想撤,開始他說決一死戰,無非是為了穩定軍心,其實是想陸續安排部隊撤往對岸的富陽城,好和第十鎮合兵一處,但是最後卻發現自己的炮艇被亂黨打沉了兩艘,那裝了鐵甲船的金甌艦卻又跑了,這下可就徹底斷了他最後一線生機,雖然說杭城那邊的大鐵甲炮艇會過來,但按照亂黨的進攻勢頭,等那炮艇過來,自己早已經屍冷骨寒了。
一身統制官禮服的趙國賢出現在議事廳內,諸人看他如此鄭重的模樣,心裡猛的一驚,趙國賢不在乎諸人的驚訝,自顧自說道:“都到這個份上了,老夫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了。現在天鐘山已被亂黨所佔,江面上又是亂黨的炮艇,我們已是撤無可撤了!現在唯一的生機便是等著杭城那邊的江元艦北上,以驅散亂黨的炮艇,如此才有一線生機。諸位為朝廷效忠也好,為自己求生也好,都務必要守緊陣地,以待我軍炮艇回援。好了,沒有什麼好議的了,都回去吧,是生是死就看諸位的造化了。”
趙國賢此番話說完,諸將臉色突變卻張口結舌,之前還指望著水路能逃生的,可不想水路也給堵死了,眾人心慌慌之下,有一個知道金甌艦逃跑的管帶大聲喝道,“那些水兵只顧自己逃命,卻把我等留在此等死地,簡直是豈有此理!”
管帶一個豈有此理只把大家的怒火都點燃了,眾議洶洶之下,議事廳裡亂的一團糟,趙國賢看著這些義憤填胸管帶、統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到:“都嚷嚷什麼,嚷嚷就能保住命嗎?都給我滾回去!”袖子一揮,只讓親兵把這些人打出去。
他這邊發怒,參謀長靳雲鵬也是道:“諸位,趕緊回到吧,我等決一死戰才能有一線生機!”(未完待續。。)
丁卷 第五十七章 溫樹德
金甌艦管帶溫樹德是一早上被炮聲驚醒的,職業的習慣讓他沒有睡在岸上,驚聞炮聲的他立即讓輪機點火升壓,而自己則奔出艙室外舉著望遠鏡四處張望,終於,他看到了窄溪方向的連綿不絕的炮火,更看到了江面上因為炮擊而不斷濺起的水柱。作為巡江艦隊的旗艦,他完全知道這些水柱不是37mm哈乞開斯五管機關炮能打出來的。
江面上既然已經交戰,那他便是死死的盯在江面上,怎奈窄溪那邊隔得太遠,他唯能看到不斷濺起的水柱,看不到炮艦交戰的細節。使勁的跺著腳,知道情況危急的溫樹德禁不住親自跑到鍋爐房,拽其管輪孫美元不帶半點斯文的吼道:“他孃的,要多久才能出港?”
孫美元浙江鎮海人,跟溫樹德一樣和福建幫不對路,這才會排擠到這艘船齡超過三十年,排水最多兩百噸的垃圾蚊子船上來,他對溫樹德的粗魯不以為意,更對外面的炮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