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在壁”、“寢興何時忘,沉憂日盈積”等,取得是《綠衣》第一、二章意;第二首“凜凜涼風起,始覺夏衾單;豈曰無重纊?誰與同歲寒”、“床空委清塵,室虛來悲風”、“寢興目存形,遺音猶在耳”等,為《綠衣》第三、四章意。再如元稹《遣悲懷》,也是悼亡名作,其第三首雲:“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也全由《綠衣》化出。
我憐潘岳,絕色傾城的男子,不得善終。容若也是,千古情公子,鬱鬱而終,彷彿只有死亡的悽麗才襯得住他們絕世容光,他們俱用心血為所愛的人留下不朽的印記。致使在他們離去之後,我們這些後來的人悲哀地發現,所有的表達都像即將凋謝的花瓣一樣蒼白無力。
若走過漫漫長夜(2)
寫的都是物在人亡呵,是《綠衣》先在悼亡這張琴上定了弦,奏起來悲切深沉,後來的聲聲嘆才那麼容易催紅了眼睛——他反覆翻看亡妻留下的衣物,臨行密密縫,亦如此時才知女子的情意大抵是無聲的,合在針行線腳,燈花零落,熬得雙眼紅。聽得窗外一聲雞鳴,心裡卻是看見天光明亮般滿足。
詩中有句話我很感慨:“我思古人,俾無訧兮!”我想起亡故的賢妻,使我平時少過失。這男子能真正體悟到這點並說出來,是令人尊重的。妻者,齊也。要平等的相待,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男人越來越喜歡顯示自己的權威,凌駕於女人之上。譬如仁義出名的劉皇叔,一樣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也是有了這個感情基點,讀《綠衣》時,不會覺得這男子對妻子的懷念是虛妄的,他是在懷念一種相濡以沫的精神依靠,不是在懷念生活保姆。
這首詩應作於秋季。“綠衣黃裡”是說的夾衣,為秋天所穿;“絺兮綌兮”則是指夏衣而言。詩人反覆拿在手裡看的是才取出的秋天穿的夾衣。
自卿別後,無語問添衣。你知我是那樣幼弱的人,在你面前一如孩童,你去世後,我還沒有養成自己關心自己的習慣。到實在忍受不住蕭瑟秋風的侵襲,才自己動手尋找衣服。也許這不是我的錯,面對愛人,我們都愛嬌,願意接受對方無微不至的照顧。
大雨傾盆的香格里拉,寫到《綠衣》時淚如雨下。身後這城市的雨如同生死。瞬間來去。若走過漫漫長夜,不再愛你,我將不再寂寞。
在我離開之後,你也會這樣想念我麼?
萬里漂泊,獨身遣返(1)
——終風且暴,顧我則笑
終風且暴,顧我則笑,謔浪笑敖,中心是悼。終風且霾,惠然肯來,莫往莫來,悠悠我思。終風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願言則嚏。曀曀其陰,虺虺其雷,寤言不寐,願言則懷。
——《鄴風·終風》
《終風》和《日月》相當好玩,都是將人的情感和自然界的事物聯絡起來,而且都是以莊姜為女主角的棄婦詩。莊姜嫁給莊公後不久,不知為什麼夫妻感情不好起來,而莊公的寵妾卻趁機邀寵,並且生下州籲。人們哀憐莊姜有才有貌卻不能見寵於衛莊公,日久嫌隙漸深。一代佳人,竟成棄婦。這樣一想,古人的愛情不過美在當初,還是“人生若只如初見”。如今人前衛做法一般是先上床,再慢慢發掘愛情,反是反過來了,不過也有一番好處。
《終風》譯成白話就是這樣的——
狂風迅疾猛吹到,見我他就嘻嘻笑。調戲放肆真胡鬧,心中擔憂好煩惱。
狂風席捲揚塵埃,是否他肯順心來。別後不來難相聚,思緒悠悠令我哀。
狂風遮天又蔽地,不見太陽黑漆漆。長夜醒著難入睡,想他不住打噴嚏。
天色陰沉黯無光,雷聲轟隆開始響。長夜醒著難入睡,但願他能將我想。
關於《終風》的主旨,《毛詩序》說:“《終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