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眾生平等,如今看著一個丫頭死在自己家裡,已經不願意再多浪費口舌,而舒寧這樣又能持續多久?將來他長大成人,終於面對這整個世界,知道對抗是需要付出什麼代價的時候,他還能再堅持說今天的話嗎?他是歷經千辛萬苦猶不改初衷?還是像舒玉一樣表面上溫順,將這些心事統統藏進心裡,還是徹底和之前的自己決裂,轉而變成一個完全順應規則的人?
“不然要怎樣?”文老爺嗤笑著看了一眼舒寧,“一個買來的丫頭罷了。又做了那樣的事,也是她懂事,知道自己厚顏活下來,反倒給主人家添麻煩,若是我當時直接將她拉去官府,怕是連這樣清白的死法都沒有了,如今我們給她買了棺材,厚葬了她,又替她燒了香。也算是成全了她一遭,好歹主人家和她的臉面都儲存下來。”他這麼說著,似乎也安慰了自己,頓時心平氣和了起來。
舒寧漲紅了臉,看著文老爺,像是頭一次看他似的,充滿了驚訝,隨即被文老爺一瞪眼,低下了頭,沒再開口。
“娘現在怎麼樣?”舒玉看著氣氛不大對,連忙打圓場道,“怎麼沒看見出來?”
平時這個時候,許氏都是坐在外面陪文老爺說說話,或是做些別的事情,今天過來卻沒看到許氏的影子,就連她貼身的丫頭們也沒在屋裡,讓舒玉有些奇怪。
“她聽了這事,有點嚇著了,在屋裡休息。”文老爺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立刻壓低了嗓音,就好像稍微抬高語調就會吵醒許氏似的,“你過去看看她?開解兩句,這事跟她真沒什麼關係,就連家裡下人怎麼處置,都是我接了手,她倒在那兒不自在了。”
“我去看看。”舒玉連忙朝著屋裡走過去,臨經過舒寧的時候,恰好看到他凝重的面色有一絲緩和,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掀開門簾,就看見許氏靠在窗邊的貴妃榻上,柳月蹲坐在她腳邊,一邊輕輕替她捶腿,一邊小聲道:“這事兒本來就跟太太沒關係,雖說她犯了錯,可太太和老爺都是和善人,這一次也沒有立刻發落她,不過是把西廂鎖了,可裡面該吃的該用的,姨娘丫頭們也沒有少了半分,連姨娘都沒說半句話,若是她一個丫頭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住,也實在是個糊塗丫頭,太太實在不必如此自責。”
“此事怎麼說,也是因我而起,想起來就覺得……”許氏的聲音又低又緩,和平常說話的聲音不大一樣。
“這幾天西廂沒人看著,前些日子那口井旁邊每天圍了那麼多丫頭婆子們,要真想不開,也不能去那兒,也沒準她是自己貪涼又去井邊上玩鬧,不小心掉下去的?”柳月歪了頭猜測著,聲音一轉,又道,“我們這兒只聽說她是在井裡,可到底發生了什麼,也都不知道呢。太太這會兒著急,也實在沒這必要。”
許氏輕輕嗯了一聲,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低聲道:“難為你今天忙裡忙外的,還得偷功夫安慰我。”
“我本來就是伺候太太的丫頭,忙裡忙外也是正常的事兒。” 柳月連忙笑著對許氏道,“太太快別誇我了,都沒地兒躲了。”她扭過臉來,正巧看著舒玉在門口看著她們,不由得一驚,立刻站起來笑道,“大姑娘來了。”
“我剛才聽了訊息,過來看看娘。”舒玉也對柳月笑了笑,這才走了過去。
許氏聽到舒玉的聲音,也轉過頭,她今天頭髮只是鬆鬆的綰了個髻,看起來難得有幾分慵懶勁兒,對舒玉招了招手道:“快來我這兒。”
舒玉連忙快步走過去,坐在許氏身旁,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柳月服侍著孃兒倆坐好,就溫順的站在門口,替兩個人守著。
舒玉用餘光瞥了柳月一記,這還是她頭一次注意到這個丫頭,她穿戴整齊素淨,頭髮梳的是最平常的髮式,整個人看起來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透著幾分親切。
原本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