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忍不住開口問:“京城詩會都是什麼時候?咱們都可以去嗎?”
吳少卿驚訝的回過頭看著舒彥,眼裡似乎閃過一絲好笑,卻沒說話,只是扭過頭看另一邊的風景。
他這樣卻讓舒彥更加紅了臉,他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說是詩會,只是幾個朋友閒來無事想出來的消遣,”舒寧倒是不以為忤,解釋道,“約好在某天某時的某處院子裡玩樂一場,有時候是因為得了個孤本,有時候是因為得了一部好琴,也有時候是為了做了一首自己覺得好的詩,這都是隨興所至,並沒有特別的要求。”
“哦。”舒彥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眼角還小心翼翼的看著吳家眾人的反應,見他們都似乎沒注意自己,才放下心來,琢磨著舒寧說的話,不由得有些失望。
如果詩會只是他們幾個富家子弟玩樂的話,想要靠參加這個揚名就很難,這些大家的少爺一般都自視很高,並且瞧不上庶出的兄弟,更不會為他一個庶出少爺說好話,更何況,如果是這樣的詩會,怕是根本就不會邀請他參加。
舒寧看出舒彥的失落,笑著扭頭對吳少卿道:“以後你們詩會就不必叫我了,我一個學醫的,跟你們這些作詩的不是一路。”
吳少卿回過頭看舒寧,似乎是很認真的打量著他,半天才道:“也好。”
舒寧似乎已經預料到吳少卿會這麼說,笑了笑對他道:“等我再找一群學醫的朋友,遇到一株好藥草,或是得了個好方子,也可以開一個醫會。”
吳少卿唇角略微上揚了一下,又立刻隱去,對他點了點頭:“拭目以待。”
“那我也不方便邀請你去我們的醫會。”舒寧遺憾的看著吳少卿,對他撇撇嘴,“誰讓你是學琴棋書畫,我是學湯頭歌的。”
這一次,吳少卿唇角真正揚了起來,終於正眼看著舒寧道:“我發現幾年不見,你雖然改去學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醫術,但是人卻長進了不少。”
“學醫術有什麼不好,琴棋書畫雖然養性,卻也沒什麼大的益處。”舒寧搖了搖頭,自信的侃侃而談,“想要治國平天下,總不能靠一首詩,一部琴吧。”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吳少卿慢吞吞的道,“若是連獨善其身都做不到,又談何治國平天下?”
“可是一個人能有幾度春秋?”舒寧的神色轉而變得有幾分遺憾,“想想那些夭折的孩子們,還有弱冠即逝的少年,以及父輩中壯年隕落的,也比比皆是,若是非得要將自身修養達到完美的境界再去做別的事,怕是這輩子也做不了什麼。”
吳少卿瞭然的看著舒寧,年幼失去母親是舒寧心裡最大的痛,他從此對整個人生都產生了一種不信任,總覺得人的生命脆弱易逝,讀書的時候再也無法安下心來按部就班,結果越急越錯,從此對讀書沒了興趣。
舒寧說這番話,固然是從自己的立場出發為自己辯解,卻也是在暗中點吳少卿,這些年他太過專注於修行,卻少了一點通透和圓滑,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他肯定也是明白,但是他又有那種為了堅持君子之道矢志不渝的意圖,就讓吳老爺和文氏開始不安了,在這樣一個動盪的局勢裡,吳少卿這樣的少年註定是要吃苦頭的。
這也是文氏為什麼立刻答應了文老爺的請求,因為文老爺本身就是一個圓滑之輩,舒寧又是一個隨和溫柔的性格,文氏和吳老爺都希望舒寧能勸勸吳少卿,不要再繼續這樣執拗下去。
雖然文氏和吳老爺壓根就沒有提過這事,舒寧這一點確實遺傳了文老爺的善解人意,不動聲色之間就已經明白了別人的用意,因此就很快開了口,跟吳少卿找了個話題說了起來。
這番話一說出來,原本還裝作低聲說話卻一直豎著耳朵聽這邊動靜的文氏和吳老爺的臉上都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