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天輕輕嘆了口氣。隨之站起,依依不捨地道:“你才來兩天,今天一定要走嗎?”
展凝兒乜著他道:“你不捨得!”
這一瞬間,展凝兒胸中一熱。忽然湧起一個荒唐的念頭,如果葉小天點點頭,說一句“我不捨得!”,那她就不走。哪怕被人唾罵不要臉,她就監守自盜了,又能怎樣!
她的眸子裡像是燃著一團火。葉小天迎著那火,目光不由一縮,慌亂地道:“我……我有份禮物帶給瑩瑩,我去取來!”
葉小天躲閃著展凝兒的目光,慌慌張張轉身就走。
“哎呀!”
慌亂之下,葉小天一腳踏空,從那石上向下滑去,展凝兒手疾,一把將他拉住,可葉小天一條腿已經在山石側面那些斧鑿劈刻的尖銳石隙上劃破了,褲腿被劃開,滲出了殷殷血跡。
“要不要緊?”
不等葉小天回答,展凝兒就蹲了下去,撕開葉小天已經劃破的褲腿兒,見只是擦出了川字形的三道血痕,傷勢不深,展凝兒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她隨即就注意到葉小天的腿部面板不太平滑,輕輕撫摸,皮下有些坑窪的感覺,展凝兒馬上就想到了當日在雷神禁地被那些食人蟲困住時,葉小天揮舞著單刀撲向大河的情景。
展凝兒心中一軟,因為葉小天的退縮而生起的些許怨氣登時一掃而空,展凝兒輕輕撫摸著葉小天的小腿,想著無數的蟲子爬在他的腿上,腐蝕著他的血肉的情景,心尖兒都有些顫慄了。
展凝兒低聲道:“在雷神禁地的時候,你一定很痛吧。”
葉小天也蹲下來,道:“還好,當時快嚇死了,只顧拼命地往河裡跑,也顧不上痛,等我跳進河裡,就更感覺不到多痛了。那地下河水溫極低,我屏著呼吸很快就昏了,等我醒來,上一任蠱神尊者已經為我腿上敷了藥……”
葉小天說著抬起頭來,此時二人近在咫尺,呼吸相聞。展凝兒腮凝新荔,鼻膩鵝脂,一雙丹鳳眼,整齊細密的眼睫毛像蘸了蜂蜜的刷子,輕輕眨動一下,葉小天心裡便甜上三分,二人彼此對視,不由得痴了。
不知不覺,葉小天便向她輕輕湊過去,展凝兒有些害羞地縮了一下,但她隨即就停住了身子,微微仰起嬌嫩花瓣似的唇,輕輕合攏了那雙美麗的眼睛,就像被蜜蜂落於其中的花蕊,含羞輕瑟。
“我……我去取禮物!”
展凝兒沒有等來那讓她怦然心動的一吻,她睜開眼睛,就見葉小天已經慌里慌張地跳下奇石,因為沒有站穩,還在地上僕了一跤,隨即爬起來,也顧不得拍打袍襟上的泥土,便逃之夭夭了。
展凝兒怔怔地看著他在花草叢林間時隱時現的背影,將一根蔥白似的手指輕輕按在自己唇上,眼兒媚,唇兒柔。
葉小天再回來時,已經完全看不出方才倉惶逃去的狼狽相了,看到他故作從容的模樣,凝兒心中只覺得好笑。
葉小天將一隻包袱擺在一張石臺上,開啟來,對展凝兒道:“喏,你瞧瞧,這就是勞你帶回去的禮物。”
展凝兒一看,見是一張漆匣,匣子只有一尺見方,用了上好的漆,黑黝黝的亮,匣面上還有雅緻淺細的金花花鳥紋飾。展凝兒輕輕一扳匣側那金色的掛鉤,頓時“呀”地一聲輕呼。
她出身大戶人家,只一眼,就看出了這匣中之物的不同尋常,匣中墊著紅色的絲綢,絲綢上擺放著六塊通體明透,似凝固的蜂蜜般潤澤的石頭,一兩田黃三兩金的石頭田黃石!
六塊石頭形狀各異,顏色也各異,有銀裹金、白田石、金裹銀、雞油黃、桔皮黃等,每塊石頭上都鏤刻著一句詩,展凝兒隨意掃了一眼,見那塊銀裹金的田黃石上鐫刻的是“誰同素影千巖秀。”
葉小天微笑道:“開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