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這一瞬間他似乎沒辦法把她當一個小女孩來看待,寶瓷透亮的眼睛鎮定得叫人生出些許不安來。
可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麼,就像一個一直哄他騙他的人,突然決定轉身連謊話也不再說,而臨到眼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時究竟想不想知道真相。
他無從說清這種感覺,只知道這種無措並不合他的原則。
他應清楚的弄清真相然後再判斷應對,無論結果是好是壞。
可是他低估了寶瓷的“覺悟”,她決定不再騙他,就要走的乾乾淨淨,連解釋都不留下。
屋裡沒有別人,只有寶瓷和笑笑在等著他,寧寧說不想看什麼“拔蠱”早就閃人了。
寶瓷抬頭定定瞧著他,迎著這樣的目光展雲傾卻遲疑了一下,他其實從方才在外面就一直在考慮——寶瓷是什麼來歷身份,其實與他決定娶她這件事本無關聯。
娶她的決定是他做的,沒有人強迫。所以無論她是什麼人,哪怕魔道出身,所謂嫁雞隨雞,成親之後也只是他的夫人——
他想開口對她說,寶瓷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我不要你負責。”
展雲傾方只一頓,寶瓷正視他繼續道:“笑笑他不是我哥哥,所以你也沒有負責的必要。”
展雲傾想過很多,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真相。
——如果笑笑不是寶瓷的哥哥,那麼那一晚,是他們兩男一女三個人。
他不知道這樣的情況究竟需不需要負責,由誰來負責——如果不是兄妹,她和笑笑之間……只一愣的功夫,寶瓷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輕輕的像一個不真實的呢喃——
“展雲傾,我不要你了。”
——我的復仇大計裡,從此沒有你了。
話音方落,她身邊的笑笑突然出手,展雲傾下意識要去抵擋卻發現面對著剎那已到眼前的笑笑,自己竟然連抵抗的意願也沒有。只覺給笑笑重重一砸,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寶瓷在他跟前蹲下來,遲疑了好久,才敢伸手去摸摸展雲傾的頭。只有在他面前,她總是這麼小心謹慎這麼不知所措。
她的聲音低低的依然像是不真實般,宛若自語,“你好好當武林盟主,寧寧說你會當,他說很有前途。”她停了停,彷彿有點說不下去——他終究還是會娶別人的,對別人好,她只是多想被他多疼一些日子……
可是,她是當不了盟主夫人的。
寶瓷的頭低低的,笑笑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她呢喃的聲音裡好像那麼多不捨得,那麼多委屈……
笑笑不喜歡。
因為他別無所好,因為他唯一的丁點兒樂趣只是睡覺,所以他自來安於現狀,從不抱怨。
可是他現在好想回到沒有見到展雲傾的時候,三個人無憂無慮逍遙自在——括弧,無憂無慮的只有他,寶瓷在愁錢。逍遙自在的只有寶瓷,寧寧在操心。
寶瓷這時已經拿了瓷盅和小刀,又放了自己半盅血,將一顆小藥丸放在血裡融了,瓷盅就放在側躺的展雲傾嘴邊,扒開他的嘴。
雖然不知道別人聞起來是什麼味道,笑笑只覺香香甜甜,讓人像是身體裡住著一隻饞蟲,整個人撓撓的麻癢難受。
展雲傾顯然也是有反應的,可是他在昏厥之中作勢欲嘔般動了動,卻終是沒吐出什麼。
——那蟲成蟲了嗎?不會的,若是已成蟲,展雲傾眼力便只有笑笑,如何還會想著對她負責?
她拿了桌上的茶壺便扶起展雲傾的頭,一點點往他嘴裡灌茶水。灌了兩壺冷茶,將他放平躺下,自己卻站在他跟前吸一口氣,突然兩腿一曲用盡力氣把全身重量壓在膝蓋上頂上他的腹部。
慢慢的一肚子茶就這麼被噴了出來,展雲傾微微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