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諾梵掃一眼唐顯農離去的方向,“是朋友?”
“嗯。”柏櫻頷首,路燈的暈暉下,看出他面呈疲意,“很累嗎?”
“有一點。”
“到那邊坐坐吧。”柏櫻知道使他疲累的因素中,自己也多多少少算得一份。
原諾梵點頭,隨她走到路燈下,兩人並肩坐在了長椅上,徐久無語。
夜風吹起柏櫻鬢邊短髮,她抬指欲將它撫回原位時,有人快了她一步。
“櫻……”
柏櫻仰頭望向沒有星星月亮的都市夜空,不著痕跡地將頭髮自他手中脫出。“諾梵,夏威夷的夜空,還是很漂亮吧?”
原諾梵苦笑,說:“不知道了,很久沒看過了。”是很久了,自從他的小女孩頭也不回地離開,夏威夷的海,夏威夷的陽光,夏威夷的一切,也一併離他遠去了。
“當年,我曾經有過浪漫的夢想,我的婚禮一定在要夏威夷的海灘上,因為我和我的新郎是在那裡相識。”
“櫻?”他心絃一緊。
“後來,知道了那註定是個永不可能再實現的夢想,竟連夏威夷也一併疏遠了,有一段日子,連‘海’這個字也不想聽到。”
“櫻,可以的,只要你想,仍然……”
“不可以了,諾梵。為什麼你就是想不明白呢?”她將目光由浩渺的宇宙收回,定定望在他焦切的臉上。“我們,早已經不可以了。”
“櫻,只要你肯再給我機會,為什麼不可以呢?我們曾經是如此相愛的一對。我們的回憶,我們所共經的美好,給予見證的,不僅僅有夏威夷的海灘。你記得嗎?那一年我們到西班牙度假……”
“諾梵。”
“我們在那個小鎮上住了十幾天,你還說,等我們老了,到那邊定居……”
“諾梵。”
“我們還曾經在法國農場喝了三天的葡萄酒,直到老闆把酒醉的我們打包寄回酒店……”
“諾梵,都過去了。”
“是,都過去了,我們可以再繼續創造未來的美好回憶,我們……”
“諾梵,為什麼?為什麼人都要等到失去了才想到珍惜?這是人類共有的劣根性嗎?”她眸內忽現出淚光點點。
“櫻?”原諾梵心被扯緊,“對不起……”
“你已經對我說過了對不起,不需要再說。”她輕搖螓首,“可是,諾梵我問你,你的‘對不起’,是在對不起我什麼呢?或者說,你覺得對不起我的,是什麼呢?”
原諾梵怔然失神:他對不起櫻的,是什麼呢?
“是你在朋友之義和愛情之間選擇了前者,還是你在事業和愛情之間讓後者妥協?”
“我……”
“都不是,對不對?你說的‘對不起’,只是因為你對我造成的傷害吧?更有你知道,時光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吧?”她看他,淚意未盡。
“櫻,我……”
“所以諾梵,你又為什麼回來找我呢?只是因為你現在不需要面對選擇嗎?然後等你的難題再次出現時,再把我犧牲掉嗎?”
“不,不,不會……”
“你的不會,是認為那樣的難題不會再出現吧?還是,你認為七年前我不會委屈自己做的事,七年後為了你得而復失的愛情,我不會再執念固守?”
她咄咄緊逼,他應架無力。
“諾梵,我們,已經沒有可能了,早在七年前你選擇犧牲掉我們的愛情開始,我們就已經不可能了。”她站起,回身就步。
“櫻。”他疾上前,握住她的手,灼切聲說,“你和原門,對我來講,同等重要。你們不是非此即彼的選擇題,你們可以共存於我的生命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