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了薄家五十年的女兒,這五十年來因為自己是個女孩子如履薄冰,因為自己是個女孩子被丟到首都之外的地方生存。如果這些年不是嚴開來混得好,不是他們在金融圈有所成就,薄家人早就忘記他的存在了,一個被打壓久了的人,即便站起來,她的膝蓋都是彎曲的,薄敏清就是這樣。
悲愴,壓抑的哭聲在車廂裡響起,陣陣哽咽如同夜晚裡悲慘的鬼哭狼嚎。
嚴開來坐在一旁,怒火壓下去了幾分,大概是多年夫妻,薄敏清又從未做過什麼逾越之事,這次也是因為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
薄家對她的影響早已深入骨髓,骨子裡存在的東西是拔除不掉的。
“好了,事已至此,這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壓根兒就不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你知不知道為了這一天我有多努力?我有多拼盡全力地想自己出人頭地,想讓別人看得起,可到頭來,就這樣了?一切都成為泡沫了?”
“你這輩子都活在薄家的陰影中,本身就是一件錯誤的事情,薄家是厲害,但是你也不差,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貶低自己討好他們?怎麼?讓他們看得起是能讓你長命百歲嗎?”
“你根本就不懂!”薄敏清搖著頭,淚眼婆娑,原本的精緻貴婦,這會兒全身上下只剩下頹廢。
“我只是想證明自己,有錯嗎?”
“從我出生開始,我在薄家就如履薄冰的活著,小時候被打壓,成年之後被拋棄,到現在臨近退休的年紀好不容易可以挺直腰板跟他們說話了,可一切都成泡影了,我為了爭口氣,做了那麼多年的努力都煙消雲散了。”
嚴開來無法理解薄敏清的固執,一個人,怎麼可以獲得別人的青睞而這麼卑微。
他不理解。
薄敏清似是知道他內心的想法似的,冷笑了聲:“你當然不能理解,你自幼家庭幸福,又是家裡的獨生子女,沒有人跟你爭寵,沒有人跟你一較高下,小時候全家人帶給你疼愛,但是我不同,薄家子女眾多又在首都是高門大戶,如果我想活得精彩,如果我想活得出色,如果我想活出一個人人樣兒來,我就必須跟他們爭跟他們搶,你知道我為了討好他們沒日沒夜地逼自己有多艱難嗎?”
“你沒錯,把你培養成這樣也不是你的錯,但是,拿著舊地圖找不到新大陸,你想自己過得精彩就要脫離薄家,否則,你到死都只能是薄家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傀儡。”
薄敏清靈魂一顫,望著嚴開來目光帶著震驚。
久久不能平復。
“薄家需要你的時候你是個好女兒,薄家不需要你的時候,你什麼都不是,這次的事情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如果薄家對我們施以援手,我們會淪落到求到陸敬安跟前的地步?”
嚴開來一肚子火,只是礙於不想影響夫妻關係,一直都沒有挑明罷了。
…………
翌日,浦雲山的傭人們正各自忙碌著,昆蘭站在後院囑咐傭人們各司其職,伺候好客人和主人,晨曦微露之際,後院草坪的灑水系統自動開啟,水珠灑在清晨的草坪上,美麗而又治癒。
“蘭管家,”昆蘭的話語聲被打斷,順著傭人的目光望過去,見女主人披著晨袍坐在臥室陽臺涼椅上閉目養神,一副晨起沒睡好的樣子。
昆蘭腳步一轉,接了杯溫水擱在托盤上疾步向二樓臥室去,腳步雖急,但卻穩妥,專業管家的素質盡顯無遺。
“太太,早。”
華濃眉眼微眯:“早。”
“太太昨晚沒睡好?”
華濃疲憊地揉了揉額頭,說來實在心塞,昨晚陸敬安不在,她竟然失眠了……做了半晚的噩夢,嚇得半晚睡不著。
要不然這天早地早的美好時光她怎麼會大清早的睡不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