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夫人,張國威先生,蘇宅,劉宅,蔣宅……沒有人姓吳。
回到江宅,漢生嘲笑自己真是個不可藥救的無聊庸俗的凡人,隨緣而安不是最好嗎,何用苦苦追查人家身世下落。
公司裡所有女同事的生平履歷都有稽可查,記錄在人事部檔案裡,又不見朱漢生感興趣,人家越不說,他卻偏偏追查不休,什麼意思。
他嘆口氣。
那是因為他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弄潮女了。
他害怕,怕要等到明年夏天。
又怕即使等到明年夏天也沒有用。
這遊絲般的念頭忽大忽小,使他恐懼。
朱漢史從前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夥子,自從邂逅了女郎以後,苦樂參半,患得患失。
忘記她,忘記她便可以恢復自我,重新做一個無牽無掛的人。
可是漢生又躊躇,但是按時的生活那麼蒼白,又非他所願。
呵世人其實並沒有選擇餘地,因為無論挑哪一樣,將來都是錯,都會後悔。
漢生不欲再想下去。
可風詫異,「已經穿毛衣了,你還往沙灘跑?」
漢生不語。
「你看上去有點魔意,可是為著一個人?」
漢生點點頭。
「她是誰?」
「一個美麗的女子。」
可風笑,「你媽媽沒同你說,越是好看的女子,越是害人精?」
「媽媽們會不會錯?」
「很多時都錯得離譜,可是我們仍然尊重她們。」
兩個年輕人打算結伴喝香檳渡過秋季。
稍後,可風還是到歐洲去了。
乘搭飛機,對他來說,也是一件事,總比蹭在家中翻畫冊聽音樂的好。
一日,漢生的車子經過私家路,驚鴻一瞥,在倒後鏡看到一個穿紅色大衣的女子,似曾相識。
他的心咚咚一跳。
連忙抬起頭,那女子已經彎腰走前登車。
車子很快駛走,漢生失之交臂。
他警惕自己:切莫強求呵,朱漢生。
梔子花跡已渺。
日間陽光淡淡,晚間空氣清寒,不象亞熱帶。
午夜夢回,漢生老覺得他似聽到有若隱若現的哭泣聲,如不是他多心,就一定有個傷心人住在附近。
要不就是貓兒叫,抑或,是一個幼嬰。
他很快地翻一個身重新墮進夢鄉。
有時會夢見那個女孩站在沙灘上等他。
她似不怕冷,仍然作初秋打扮,笑靨迎人。
同她說話,她不作答,半晌才說:「你真有趣。」
醒來無限惆悵,象是根本沒有這個人,這件事,一切都是他的想像。
因為現實生活苦悶,因而構思這個女子來作伴。
睡醒了,往往比上床的時候還累。
可風寄明信片回來,題的字,風牛馬不相干,他寫:也許結婚生子才是當務之急,但,如果堅持要與相愛的人結婚生子,可能永遠達不到願望。
一個人若不是太過飽暖終日,是不會這樣無聊地無所事事的。
也許朱漢生與江可風都需要吃點苦。
那才可以使他們集中精神生活,感激上蒼給他們一副健康的身體。
有時候職業司機三三兩兩趁主人不用車的時候,聚集在門口。閒聊,朱漢生真想過去打探:「你們家,有沒有年輕的小姐?」
怕只怕人家答:「有,今年七歲,剛上小學,美麗聰明。」
他伏在駕駛盤上等。
等女主人用車時出來。
有一個是胖太太,胖了有幾十年了,功力不淺,腰圍象是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