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指責那些開會和做決議的政客太過冷漠,他們也有自己的考量,我想,如果把他們拉到現場,讓他們親眼看到發生了什麼,他們也會尖叫、痛哭、拼命阻止——但當他們遠在萬里之外,吹著空調,喝著咖啡,開著會的時候,他們就可以計較費用、利益、是否合算、誰出力更多、能不能少花點錢。
之前提過的那1700人,有部分是國外的軍官幫忙訓練的,一位親眼看到屠殺慘狀的法國軍官嚎啕大哭,不敢相信“自己親手調教計程車兵居然犯下如此罪惡行徑”。
因為達萊爾,我又去查了一些相關的資料,注意到,有一位魏特琳女士,中國人可能很熟悉,南京大屠殺中,她曾經致力於保護中國難民,但很少有人知道後續:回國之後,她因為對人性的失望和精神極度抑鬱,開煤氣自殺身亡。
那些親手犯下累累罪行的人,好多還信口雌黃拒不認罪,這些善良的人,卻相繼失去生命和正常的生活,我覺得特別不公平。
【五】
所以想寫一個關於保護區的故事,但不想俗套地去歌頌、讚揚、描述他們怎麼努力、怎麼鬥智鬥勇。
我在想,如果有一個姑娘,在保護區時還很年輕,迫於種種壓力,犯下了自己不能釋懷的錯,那麼一切結束之後,她還會有勇氣繼續嗎、會彌補嗎,如何去彌補呢。
所以有了這篇文,四月間事。
其實算是給女主開了掛,很多她的前輩,比她年長、資深、更清白,像達萊爾、魏特琳,都過不了那道坎,希望用死亡來結束一切痛苦,她怎麼過呢?
有時候寫小說,會想當然,設定一方揹負重重苦痛,遇到真愛的人,完成救贖。
但事實上,人生比小說複雜的多,不是所有救贖,都能用愛情解決,戰甲一直都在,有時候要靠自己穿上。
就好像盧安達事件最終有轉機,不是因為國際社會重拳出擊,而是圖西人的愛國陣線打了回來,胡圖族人覺得惶恐,害怕遭到報復,於是大規模逃往鄰國——“跨越邊界前,在路邊丟下成堆成堆的砍刀、匕首、長矛”。
即便岑今沒有遇到衛來,她也終究會讓事情水落石出、讓該報應的得報應。
衛來的出現,只不過是讓結局更好而已。
卡隆是弱化了許多的盧安達,沒有真實事件那麼絕望——死亡人數減到20萬左右,不少國際組織和志願者都留下來保護難民,建立了保護區,戰後上帝之手要求對戰犯追責,甚至可以有國家力量支援……
而前面說過,真實的盧安達,大量戰犯外逃,政府預測替死難者討回公道要200年,很多重要戰犯得到其它國家庇護,首當其衝的就是法國——盧安達大屠殺二十週年紀念的時候,也就是2014年,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都曾親自前去祭奠,但當時的盧安達,明確拒絕法國總統前來,還曾威脅要斷交。
所以文中的設定,熱雷米一案發生在法國,上帝之手宣稱對熱雷米被殺案負責之後,法國警局就不再追責。
故事有了梗概之後,自己也幾度猶豫。
一是,這主題是不是太政治和嚴肅了?畢竟我一個網路作者,不想寫到坐牢。所以行文過程中,許多情節做了淡化,前期基本都是互動的日常,到文章的末尾,翻出過往,停在四月的最後一天。
二是,故事全部發生在很遠的地方,北歐也好,東非也好,除了男女主是華裔,配角全是外國人,再涉及時政,距離我們現實生活太原,題材一定是很多人都不感興趣的。記得故事剛開篇的時候,還有讀者嚎啕說媽呀連地名都記不住。
三是,自己試寫了一章,覺得文風變得好明顯,寫這樣的文,難免譯製腔,人物的說話風格,不可能像國內那樣隨意、俚語張口就來、有代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