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醫對外傷的醫治當真很是了得,讓我不由覺得這一趟其實自己來與不來根本也沒有多少差別。
今晨,璃王已是短短清醒了片刻,眾人高懸的心也算徹底放下了。王老太醫卻是對我所用的那些醫具產生了興趣,有過宮中那段日子的相處,更是習慣了一般直接攔了我便開始連串地發問。若非被他那般圍著在耳邊追問個不休,我也不會這個時候丟下傷者,獨自躲在外面陰涼地裡偷得清淨了。
側身坐在床邊,我轉頭瞥了眼跟在一旁的虎子。那小子立刻機靈地會意,跑去一側的架子旁絞了塊半溼的帕子遞了給我。
輕輕解下披搭於璃王身上的單衣,仔細又小心地擦拭過他面上與背間滲出的細密汗珠。又檢視了下清晨方從新包紮過的傷口,見一切妥帖,這方將輕衣搭於他背上,微微點了點頭。
挪身坐在床頭,將璃王的頭輕枕在自己腿上,我伸手接過虎子小心翼翼遞過的已放溫了的湯藥,放於鼻端略聞了聞,又將素帕墊在了璃王唇邊,一勺勺緩緩將藥汁喂於他下意識吞嚥的口中。隨後再輕輕抹去他唇角殘留的幾點藥漬,又小心地將他從放平於床上,仔細地掖了掖披於他背上單衣衣角,我方稍稍吁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
轉頭看著營帳裡眾人那一副副面色古怪的樣子,我不由心下暗撇了撇嘴。若不是這整個營地都是些粗手粗叫的大男人,我實是無法放心,又怎會自己攬下這些徒惹人眼目。
挑了挑眉,我只作未見眾人的神情,輕聲與王老太醫幾人交待了兩句,又噙著淡笑對著眾人有禮地點了點頭,徑直轉身出了帥賬。
剛剛跨出帳門尚未走出幾步,抬頭間便見湛璟瑄與冷玄正迎面直直地走了過來。我只微點了下頭當即側身讓過,未料湛璟瑄卻是於我身前頓住了腳,微微偏頭凝目看了我片刻,輕聲開口道:“沐秋此時若有空閒,隨我於營中走走可好,我也正有些話想與沐秋說。”
微微一怔,我抬頭瞥了他一眼,方點了點頭輕聲應了,“好。”
自谷中那一夜後,我心中總是有種怪怪的感覺,之前尚隱隱的一絲警醒與催促自己遠離的聲音也越發地清晰了。雖是擔心璃王傷勢而隨湛璟瑄一同到了這裡,可這麼多天過去,心裡的那種感覺卻沒有減了絲毫。是以,這段日子,我都一直有意無意地避著他。
而湛璟瑄,卻也沒有刻意地來尋我說些什麼,除開過問璃王的傷勢,幾日裡我們幾乎便沒有任何交談。這樣少了一些接觸,卻是讓我心中覺得輕鬆了許多。
此刻突然聽到他這樣說,倒讓我一時有些意外。
虎子很是恭敬地挺胸肅然一禮後便與冷玄一同退開了,我慢步跟在湛璟瑄身後轉向營外走著,沿路不時有士卒上前見禮。
一段路我與他都沉默著沒有多說什麼,直到走至營房邊界處臨時搭起的石壘前。
湛璟瑄對守在石壘上肅立施禮計程車卒微微頷首後轉身走進了廕庇的一角。待停住腳,他回過身面向我,淡淡笑著問道:“沐秋這幾日於營中可還習慣?”
“還好,沒什麼不慣的。”我亦笑了笑,回道:“璟瑄兄也知道,我這人枉論在哪裡都自會尋得幾分自在的。”
“嗯,這倒確實……”他很是認同地點了點頭,目光於我臉上停駐了片刻,卻又輕笑了一聲微微轉開頭,換過了話道:“之前張太醫與我說過,二哥的傷已是無礙,幾日裡便會醒了。”
“恩,不錯。”我也稍稍移開了視線,輕聲回道:“二哥他意志很強,傷勢比我們想的恢復還要快些。只要再調養月餘,應該就可以行動如常了。”
微頓了頓,我卻是突然想到他會這般與我來此相談的原因了,不由抬頭復又看了他一眼,沉吟著續道:“但這幾日卻仍是不能輕移,無論如何要隨軍行路兩日移至郊鄴城內都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