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她畫眉,會把自己的名字烙在他身上,會為她折腰,也會為了她哭。
她在夢裡,突然發了瘋的想念他。
不知道誰,又在叫她明華。她受夠了做夢,她掙扎著,掙扎著睜開眼睛,滿室藥香,濃且苦,她皺眉頭,卻聽見人問她:
“明華,你醒了。”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不解的偏過頭去。
☆、杏花明
就這麼一剎那,虞素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她並不覺得驚喜,那種彷彿劫後餘生所衍生出的欣喜暢快寫滿面前這個男子的臉,而她始終是淡淡的,即使心中波濤洶湧,她面上仍舊是淡淡的。
“阿衍?”
她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明華,我早說了我們有累世緣分,上天必會眷顧你我。”
相似的面容,同樣的眼神;眼前這個男子,讓她從前生惦記到今生,但真見了,真認了……她輕輕一笑,似有若無地說:
“上天並不曾眷顧於我。”
也不問為什麼他也會同自己一樣魂居於此,也不問他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東方止神情微滯。但也不過是一瞬間的恍惚,很快,他殷勤地問她:
“你要不要吃什麼?我讓人給做了杏仁酪,還有核桃奶酥;你要是覺得甜,還有西北那邊才供上來的牛肉,不過太醫說你這幾天得吃的清淡些。”
她鼻子一酸,險些就要落淚。
“外頭下雪了吧。”
皇帝像是不妨她問這個,想了一會兒,才說:
“似乎是在下雪。”
“我想去看看雪景。”
邊說邊掙扎著要起來。
“明華。”
她只察覺他又湊近了些。不再是那雙粗糙的武人的手,虞素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回,這種情緒很複雜,想靠近,心中卻仍然有恨。她知道自己是個很倔強的人。
“皇上,你叫我虞素吧;你總是明華明華的叫,讓人聽了起疑心;這宮裡的人個個都成了精似的聰明。皇上也千萬別說什麼有您在,您知道,我慣來不愛靠著誰。”
幾句話就把兩個人的距離拉的很遠。這是早料到的結局,皇帝也曾存過僥倖,但他從不相信好運氣這回事,但就是退上一萬步想,她這輩子都得呆在這片四四方方的天裡,景況再壞,也壞不過上輩子去。
他嘆了口氣,他聲音低沉而溫柔,虞素嘗試罔若未聞,卻發現自己沒那個定力。
“等你身子好了咱們再去看雪。”
她垂著眼,是真不想再見。都說世間最難得的事是破鏡重圓,碎了的鏡子,說能復原如初那都是自欺欺人。可他那份歡喜是真的,她自打做了虞素,夜讀國史,知道他一生只有元后公孫氏,他與元后育有一子,皇帝勤政,皇后淑賢,都是千百年來的榜樣。
終究還不是要與別人成親,許別人圓滿,讓別人替他生兒育女。就好像她就是死了,即使屍身不與許兆麟同穴,卻還是要在許家族墓裡立衣冠冢。這都是緣法,是他們的命,以為再活一世,換了皮囊,過去那些不得意就能盡數遺忘抹殺,為免也太天真。
她是個挑剔的人,要麼得到的是最好的,要麼就不要。
“阿衍,咱們回不去的。”
“沒什麼回不去。那是你篤信的道理,不是我。”
彷彿還是昔年那個不知天高地厚不信神佛鬼狐的少年。她記得自打自己成了虞素,東方止在她面前從來穩重,不動怒,無條件的寬容,這是昔年的阿衍還不曾有的好定力。虞素心裡吃痛,因房裡地龍開的十足,兼之幾層被子壓在身上,讓她臉上出現病態的酡紅。
“是以回得去的是你,不是我。只有你。”
她一字一頓,言之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