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散了吧。”
幾人各自告退,舒樂卻不敢走,只兢兢業業地侍立在側。
“我要去補一補眠,你昨兒也跟著累了一夜,又連著幾日沒吃東西,也去填一填肚子。”
“諾。”
虞素是新入住,尚寢局照著規矩給做了百子千孫被,一水輕佻又凝重的大紅色瞧上去好看。只是被面上的圖案還是繡的潦草了些。床尚算不得軟,不過比冷宮裡那彷彿硬邦邦的木板一樣的素淨強了許多。虞素亦是困得狠了,也沒怎麼挑剔就入了夢。
等虞素轉醒,月亮雖還未出來,天卻是灰濛濛。房裡掌了燈,襯的硃砂的臉越發暗。
“娘娘,皇上正在正殿裡等您呢。”
雖然知道那皇帝今日必定會過來,只是真等到了這時候,心緒卻是起伏難平。大概是睡得太久,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
“尚衣局來的時候您正睡著,就約了明日再來。”
“那衣裳呢?”
出了冷宮,身上那一股子素勁兒也盡數褪了個乾淨。硃砂大抵是沒料到她不問皇上先問衣裳,先是愣了一會兒,遲遲才明白過來。
“先送了幾件衣裳過來,說是比量著娘娘從前的尺寸連夜趕好的。”
“拿過來我瞧瞧。”
想來那皇帝也不是才過來,竟已等了這麼久,再等些時候也是無妨。
硃砂聽了,嘴唇略動了動,千言萬語卻還是成了一個諾字。
五身衣裳,也許在尚衣局的人看來已經足夠,但在虞素瞧來,只讓她覺得寒酸的緊。這是硃砂頭一次伺候她挑衣服,自然不知道她的脾性,只見她選了又選,時不時就把眉頭蹙起來,嚇的硃砂還以為是自己不會伺候,讓主子惱了她。
蜜色的起花八團倭緞盤口對衿褂,匹配著石青的襦裙。雖說在虞素瞧來還是素了些,但料子也算得上是好料子。虞素擰著眉,淡淡地說了一句:
“就這樣吧。”
硃砂這才明白過來主子是不滿意這些衣裳的樣式。心中暗暗咂舌,想著這位主子怕是個挑剔難伺候的。
待虞素打扮好,差不多磨磨蹭蹭地過了一炷香。何呂在外頭急的不行,好在皇帝並沒有露出不耐煩的樣子。
“貴嬪娘娘來了。”
不知道誰低呼一句。
至少在虞素心目中,她算不得盛裝打扮,但身上卻自有一股迫人的氣韻。東方止玩著數珠,瞧見她的時候捻珠子的手也頓住,心裡雖波瀾暗湧,但很快就平復了。
虞素只覺得這皇帝跟原主記憶裡的那一位不太像。不過這不干她的事,她行了禮,說一聲皇上吉祥,就很快退到了一邊。
她不太願意瞧他的樣子,尤其是在這樣安靜又寥落的時辰;畢竟,他實在長著一張太容易勾起她回憶的臉。她實在不願意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候顯露出不合時宜的情緒,也不願意因牽扯出昔年的記憶而顯出萎頓的神色。
“坐。”
正殿裡燈火通明,東方止的眼神在虞素身上有片刻停留,不過是淡淡掃過。皇帝有什麼情緒誰也不清楚,有些人不敢猜,有些人猜不透。
“正殿裡的窗戶紙糊的不好,一點風都能吹進來,皇上還是隨妾往暖閣裡去吧。”
知道這皇帝過來必定不是訴衷腸的,這地方不適合密談,且她是實在嫌棄明福宮裡糊窗戶的紙。透風也就罷了,還難看。
東方止知道她聰明,卻沒料到她挑剔。原先虞尚書說她性子文靜,怕是不實。
“也好。”
東方止說著便要站起來。何呂忙去幫扶,心中卻不明白,君上對貴嬪冷淡也就罷了,怎麼貴嬪對君上也是這般拘謹不上心。
作者有話要說: 未央宮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