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你跟蝴蝶說。”
天順把菸頭捻在菸灰缸裡,慢條斯理地說:“遠哥你可能不知道,以前我跟著傑哥混,後來他進去了,沒辦法我就投奔了孫朝陽……我還是別跟你囉嗦這些了。是這麼回事兒,我跟著孫朝陽的時候,結識了幾個一起混的兄弟,一直保持著聯絡。前天,我的鐵哥們兒大牙來找我,說孫朝陽讓他們幾個兄弟在延吉旅館接'貨',貨是什麼你應該知道,白粉。以前他們經常給孫朝陽辦這事兒,可是貨少,錢也不多,也就是個三萬兩萬的,這次不一樣了,據說至少三十萬。我跟傑哥合計過了,這錢咱們必須給他拿過來……”
“別說了,幹!”聲音一出口,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像獅吼。這樣的吼聲我曾經對嚴盾發出過。那是大年初一的上午,我正陪來給我爹拜年的幾個學生聊天,嚴盾來了,聊了沒有幾句,嚴盾就把我叫到了裡屋:“楊遠,我發現最近你又有些不正常呢,我可告訴你,犯法的事情不能做,社會上的幾位所謂大哥能不接觸儘量不要接觸。”我打個哈哈說:“犯法的事情誰敢做?監獄張著大口在等著呢。社會上的大哥是誰?除了你,我沒有大哥。”嚴盾毫不客氣地推了我一把:“你不要跟我沒大沒小的,儘管我的身份是警察,可是我一直拿你當自己的弟弟對待,我不允許你重新回到老路上來。”我摸著被他推疼了的胸口,訕笑道:“你不是經常說世上的路有千萬條嗎?我走我自己的路,你走你自己的路,咱們不要互相干涉。”嚴盾拉我坐到床上,衝門外呶了呶嘴:“這話你敢說給你爸爸聽嗎?”我拉開了門,回頭笑道:“這話有什麼錯誤嗎?我這就對他說。”嚴盾拉我回來,一臉無奈:“你剛出來的時候好像還不是這個樣子。我警告你,我不管你是誰,只要是犯了法,我照樣抓他。”說實話,以前他對我說過的話一直藏在我的心裡,這些話一直提醒著我不要犯罪,提醒著我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可是我犯過法嗎?好像沒有吧?我有些惱火:“嚴警官,我必須提醒你一句,你的一些職業習慣最好不要帶到一個守法公民的家裡,這樣是違反政策的。”嚴盾忽地站了起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重新走向犯罪的道路!因為我不想讓我最尊敬的老師再受第二遍苦了!”我讓我爹受苦了嗎?我一直在沿著讓我爹享福這條路走呢。我陡然憤怒,大喝一聲:“滾!”嚴盾不相信似的盯著我看了好長時間,甩下一句“你好自為之”,轉身離去。這句話讓我傻愣了半天。我“好自為之”什麼?我讓我爹過上好日子的目的還沒有達到呢……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樣的錢我不去拿,我傻了?
把“黑吃黑”的事情研究到天亮,我讓天順帶著我的身份證去買了兩個大哥大。那時候這玩意兒稀少,也很貴,花了三萬多。沒有辦法,這玩意兒管用,隨時隨地可以聯絡。三天以後的一個夜晚。我把車倒進我們臨時租來的房子的衚衕頭上,熄了火,站在車旁大口呼吸了一下,轉身往衚衕口走去。牆頭上嗖地躥出一隻野貓,把我嚇出了一身冷汗,感覺脊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走到我們租的那個房子門口的時候,我猛然發現西側停著一輛陌生的大頭車,這是誰開來的車?我站在車後面猶豫著,不會是小杰這小子又聯絡了別人吧?那樣豈不是亂套了嘛。小杰不知道胡四給了我一輛小麵包,莫非這是他臨時跟朋友借的車?我把耳朵側向院子裡聽了聽,裡面一點聲響也沒有,我估計小杰正野狼般地在屋裡臥著等我呢。站在車前躊躇了半晌,我還是敲響了街門。裡面悉索了一陣,隨即,一個很輕的聲音問:“誰?”
我聽出來了,這是天順,我也輕聲回答:“我,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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