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神色未變,只說,“皇后是想說朕對皇弟寵得太過了?”
皇后微微彎了嘴角,如同她多年來一直維持不變的笑容,只是這一次,添了很多疲憊。
她看著窗外連延不絕的宮殿,處處富麗堂皇,卻總是冷得讓人想哭。
“真的很辛苦!”
皇后說了這一句,“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要多少年,一個人才能徹底忘記一個人呢?”
“你能告訴臣妾嗎?皇上!”
皇上慢慢吐出一口氣來,似乎怕稍微吐得快了,就會驚動什麼。
他語調平緩,“朕不知皇后在說什麼,朕所作之事,自是為了皇弟。”
“王爺?”皇后笑了笑,“或許是吧!”
良久之後,皇后才又說,“憐兒今日去了法華寺,帶髮修行。”
皇上額頭上青筋一跳,沒有說話。
皇后沒有看他,事實上就算她看了,也看不到什麼。
他的笑,他的悲,從來都不會在她面前真實展現。他給她看的,是帝王的笑,帝王的悲。
她只是拉長了語調,“你欠了龍家的。”
皇上沒有反駁。
皇后笑著,“你現在該知道,如果是她,會有什麼反應了吧?”
眼睛一閉,掩去所有情緒。
明知洛懷禮與蕭七新婚燕爾,情深意重,卻仍然依了她的意思,賜婚龍憐。
以他對蕭七的愛護,居然能同意這樁賜婚,當時,她只是感激他體恤龍家之痛,也暗喜,她是不是已經開始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及至後來,一連串變故,讓人措手不及。
及至今日,憐兒無處容身。
她才知道,原來從頭到尾,她就沒有贏過那個人。
他只是想看看,她的女兒如果遇到與人共侍一夫,會作何種選擇,來推斷當年她毅然他嫁的原因。
她也才知道,就算是憐兒不犯那些事,他也絕不會讓她的女兒受了委屈。
憐兒的結局也不一定會比現在好。
這就是君王,將別人一生幸福玩弄於股掌之間,只為了卻當年的疑惑,冷情至此,殘忍至此。
卻也可以,興師動眾,只為她的女兒風光出嫁;
也可以,置皇族聲譽於不顧,只要她的女兒得到幸福。
這也是君王,可以任性至此,痴情至些。
軒轅家的男子,有著整個皇朝最尊貴的姓氏,原來並不只代表著權勢和鬥爭,冰冷和殺戳,也代表了世間最執著的深情。
只不過,是要看能否遇上那名讓他們執著的女子罷了。
就在皇后緩緩往外走去的時候,皇上開口了,並不帶有多餘的情緒,
“皇后,季氏就交給你了。”
皇后的腳步頓住。
皇上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季氏的女子,你看看哪裡合適,作主婚配了吧!這幾日天氣正好,如果婚配得遠的話,也該起程了。”
抬起手中厚厚一疊竹簡,“人選就在這裡面找好了。”
他的皇弟親自挑選的,應該都是百裡挑一的人物,也不至辱沒了季氏一族。
皇上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夜舞
忽然的,淇安就睜開了眼睛。
夜很安靜,黑暗裡一切都是無聲。
“戰烈?”淇安低低的喚了一句。
沒有人答應,遠遠的,隱約能聽到狗的吠聲。
淇安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戰烈翻身而下,衣袂飛舞,卻不帶起一點風聲。
藉著月光,他一步一步蹭到床前,然後,蹲下,將臉貼到床上,能感覺到淇安的暖意,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