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昭公主與蕭六之間的來往,皇上並未阻攔。
他只是笑得滄桑,終究,他和她之間,也不是全無干繫了。
洛英的身體漸漸好起來,人也明朗了許多,尤其是,在見著朗兒的時候。
所以儘管淇安不喜歡洛府,洛英要來接朗兒的時候,她還是讓長卿陪著去了。
長卿抱著朗兒,進入洛府之後,對一路上投來的或真或假的問候一概不理。朗兒摟著他脖子,走了一會兒之後,在他耳朵邊小聲的說,“長卿叔叔,別人對你問好你也要回禮的,你不懂禮貌,娘會生氣的。”
長卿看看他認真的神色,臉上僵了一僵,終於面無表情的一路狂亂點頭。
朗兒怔怔看了他一會,學著大人似的嘆氣,“沒有表情總比沒有動作好!”
“朗兒!”才走到內院門口,洛英就從裡面迎了出來,直接從長卿懷裡把朗兒抱了過去。
“爺爺!”朗兒也甜甜的叫了一聲,直把洛英叫得心花怒放。
桌上早擺了一大堆吃的,朗兒坐在洛英懷裡,吃得心滿意足。
金芸本來是在旁微笑看著的,卻慢慢的紅了眼眶。
這個孩子,原來就是她洛家的嫡長孫,跟了別人的姓,叫了別人做爹,叫她每每看著,都心痛如絞。
如果當初,如果當初……
每每想起,都痛不可抑。她也是女人,她不知道當年的小七懷著身孕離開,是帶著怎麼樣的絕望?她其實不想傷她的,她只不過為著心底小小不甘,便不問緣由的一味怪罪。
如果她肯多想想,事情不會變得那般不可收拾。
如果她當初以長輩的身份居中調解,也不會在後來的這些年裡,眼睜睜看著愛子飽受煎熬卻無能為力。
洛英沒有說她一句,甚至也沒有問過懷禮龍憐一聲。
他就像是完全不關心此事似的,不聞不問。
他當時,只是站在被毀了的東院前,整整站了一夜。
她陪著他站了一夜,懷禮龍憐也在他背後跪了一夜。
天明時,他緩緩轉過身來,看著他們,眼睛裡帶著濃濃的血絲,忽然笑起來,帶著釋然,帶著悲涼,“今天才知道,她是何等驕傲絕決的女子!”
她如是,她的女兒也如是。
他錯過了,他的兒子也錯過。
“爺爺,娘說你要多散步,還有,每天要多笑一點點……。”
朗兒仰著小臉,認真的叮囑著。
洛英笑得一臉慈祥,連連點頭,“朗兒說什麼爺爺都聽,朗兒陪爺爺去散步,好嗎?”
朗兒點頭,從他身上跳下來,搖著他的手,“好啊,爺爺快點!”
洛英拉著朗兒的手,卻忽然停下腳步,將他手翻過來,只見小手上,傷痕累累,有些地方已經結了繭,當下臉色一變,“朗兒,這是怎麼了?”
又急又痛的蹲下身去,金芸和旁邊的洛懷禮也連忙圍了過來,龍憐身子一動,卻又連忙止住了身形,只堪堪站在原地,淚盈於睫。
只因長卿按著劍柄,有意無意的擋在了她前面。
朗兒連忙縮手,“沒事,沒事!”
洛懷禮不由分說的把他手拉過來掰開,皺著眉看了一會才說,“是練箭留下的。”
金芸心疼得眼淚直掉,“你還這麼小,你娘就逼著你學這些?可憐的孩子。”
“才不是!”朗兒連忙反駁,張了張嘴,又忍住。搖搖洛英的手,“爺爺,你不是要散步嗎,還不走?”
洛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洛懷禮,才說,“現在就走,來,爺爺和朗兒一起去散步了。”
金芸站起身來也要跟上去,卻被洛懷禮一把拉住。
他緩緩搖頭,嘴角有濃濃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