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親是個泥瓦匠,年輕時學了手藝,一直在外給長江邊上的小村子做副業,每年秋收時節交錢在生產隊分糧食。月梅母親呢則帶著孩子在家隨生產隊男男女女出工掙工分。月梅母親長得妖豔,男人長年不在家,就有人打起了主意。那人是村支書,四十不到死了老婆,拿定主意後成天和月梅母親套近乎,慢慢的兩人就纏綿上了。月梅父親和支書比,樣樣欠缺,屈辱著離了婚,帶著女兒一路問著到了大山坪。那時正是*後期,還沒搞承包,鄉里正要求各村辦企業,支書正一臉煩愁,月梅父親問上門來。支書找到救星似的,眼睛一亮,一下心頭有了主意。
王虎生是一個復員退伍軍人,剛接手支書,也想辦成事,一來可以向上交差,免得上級小看了自已的能耐,二來可以給村裡帶來實惠,辦起事來也方便自在。王支書急著問鳳盼根雙方的協議如何商定,鳳盼根吞吞吐吐的,這個,這個,怎麼說呢。王支書是個急性子,說,你也是個走南闖北的手藝人,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噻。你又不是第一回談協議。鳳盼根鼓了鼓勇氣說,我想在你們這兒安家。什麼?王支書也沒想到鳳盼根說出這話來,著實驚了一下。你想在這兒安家?王支書一雙眼睜得大大的問。鳳盼根的聲音小得只有自已聽得清,嗯。王支書又問,你是要當社員掙工分是不是?想那樣。為什麼?鳳盼根臉紅紅的,遲遲疑疑說了自已的遭遇,和一個男人再也不想面對故土的尷尬。話說完了,眼巴巴望著支書。王支書想了一下,說,這事情我倒覺得行。不過這事還真沒遇見過,我得問問公社行不行。當天下午王支書就風風火火上街的向公社書記作了彙報。書記說,只要人來路正,能遷移來戶口,你們又同意接收,那就成。王支書急匆匆趕回來,對瓦匠說,成,同意你的要求。你把戶口遷過來,我就給你落戶。半個月之後,鳳盼根遷移手續辦來了,支書把他安排在自已所在的生產隊。一個外鄉人就此在大山坪紮營了。
王支書見一個手藝人淪落到背井離鄉、不願回頭面對故土的地步,很是同情憐惜。主動將自已的房屋騰出一間,讓鳳盼根父女住下。鳳盼根很感激,為了報答支書的恩情,破例收了兩徒弟一起做瓦,不分天晴落雨地幹,一年下來,燒了八窯瓦,窯窯青灰粉白,沒有半片紅瓦,一下為村裡掙了幾千塊錢。支書在鄉里受到表揚,肚子裡象喝了蜜糖水,笑聲爽朗了,說話底氣足了,威望也提高了。支書是個實在人,知道威望、底氣的出處,對鳳盼根心存感激。但這個漢子不是那種把感激掛在口上的人,時時地地心裡都存著鳳盼根。平時家裡來了親戚朋友,多備了點菜,或自已弄到了好吃的,總是叫上鳳盼根父女,兩家人一同享受。年底的時候,還親自帶著各隊抽來的木匠,點樹砍木,免費為瓦匠建造了一棟木房。私下也有人不滿,到處議論,說支書過分了。王虎生聽到了,他坦蕩的在群眾會上講,鳳盼根是全大隊貢獻最大的人,我們就得關心、幫助、憐惜,讓人家感覺到我們大山坪人的淳厚、義重,今後再做出更大的貢獻。前段有人說這說那,我不讓較,今天會後誰再亂說,讓我聽到了,別怪我拉下臉皮不認人。那時支書的權力人們是知道的,有時使起來真是很大。從此也再沒人敢議論。
鳳盼根給大隊做了五年瓦,王支書也威風了五年。第六年土地開始承包了,公社改成了鄉,大隊改成村,生產隊改成組,這不僅僅是名稱的變化,村一級的權力大大地削弱了。村辦瓦廠無力再辦下去,鳳盼根也從瓦匠師傅變成了侍弄承包地的莊稼人。鳳盼根還想做自已的瓦匠,但時過境遷,村民建房慢慢的用了磚壘牆壁,水泥澆頂,青瓦木房漸漸的淡出了鄉村世界。也有人用,但靠自已一已之力,沒有幫手,從泥到瓦,費時費力,也是力不從心。王虎生呢,過去這隊轉轉,那隊看看,大隊開會,公社出差,根本就沒下過地,做過農活。現在雖是支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