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沒有顯示號碼。我接起來,電話那頭說道:“是我。”
熟悉的聲音讓我的眼睛一下子溼了,“你在哪裡啊?”我哭起來,好像一瞬間回到從前,我在Berkshire的寄宿學校裡面一心一意的等他來到。
“你不要哭,”他說,自己的聲音裡卻也帶著點哭腔,“我沒事,我很好。”
“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會跟你解釋的。你半個小時之後收一下郵件。”說完就掛了。
半個小時之後,一封新郵件在收件箱裡跳出來,正文只有幾句話:我跟那件事無關,來找我,我等著你。附件是一張電子機票,目的地邁阿密,航班就在兩個小時之後起飛。
62)
我幾乎什麼也沒有帶,只拿了一個裝了駕照錢包電話的小包,想了想,然後把護照也放進去。走到底樓門廳的時候,管理員叫住我,問是不是去醫院,他幫我叫車。我心裡狠狠地痛了一下,但還是回答說不用。沒有去車庫拿車,出門一路跑到相鄰的大馬路上去叫出租,一副準備亡命天涯的樣子。
到機場的時候已經是Last call,航空公司的地勤招呼我走快速通道林登機牌,所有事情都快的不容我考慮。機票沒有仔細看,只知道登機牌上的位子很前面,上了飛機才發覺這次3個多鐘頭的飛行居然坐的是頭等艙。相鄰的座位都沒有人坐,空乘一轉眼消失在藍色門簾後面,搭乘的彷彿是一次鬼魅的航班。機艙裡不知道為什麼很冷,可能是還在發燒的緣故,我身上只有睡覺穿的短袖汗衫和一條薄薄的運動長褲。我把座位上的毯子裹在身上,又另外要了一條厚一些的絨毯,蓋在身上。一個有些年紀的空姐過來說我臉色很不好,問我還要什麼。我就要了一片感冒藥。藥吃下去,飛機已經開始滑行,我眼皮又酸又重,後背和大腿骨隱隱的疼,很快藥效上來,我睡得昏昏沉沉。
做了一程的亂夢,夢裡天空像藍眼睛孩子的虹膜那樣湛藍,林晰的臉離我那麼近,用溫柔聲音說:乖乖的,等我回來帶給你一束玫瑰。我很乖的點頭,看著他在草地中間一條灰色的路上越走越遠。又聽見遠處有人在叫我,我看過去,是周君彥站在一個伸向海面的的崖角上,他看見我回頭就縱身跳下去,一個漂亮的姿勢鑽進濃郁的藍綠色海水裡。潛泳很遠的距離才露出水面,向我揮手,要我跟他去。我想要去腳卻重的邁不開步子。林晰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就在我身後,湊近我的耳朵說,去吧,如果你愛他。話還沒說完,他好像被一隻手拉走了,聲音越來越遠,一個女人美麗的頭髮在他肩上飄來飄去。
我伸出手去拉他,碰到的卻是空姐的制服袖子,她叫醒我,告訴我飛機就要降落了。
63)
飛機上總是幹得像沙漠。加上目的地是大雨中熱帶海濱,走出機艙的時候,溼熱的空氣顯得出乎意料的沉重。時間已經挺晚了,機場里人很零落,我搭自動扶梯下到底層,很遠就看見周君彥大大方方的站在國內到達處,襯衣帶著微妙的淺藍色,藏藍色褲子,腳上一雙loafer,像是剛剛從某本boating雜誌的封面上走下來的,偶爾抬頭看一眼大螢幕。我立刻意識到自己原來亡命天涯的念頭有多蠢,有一瞬幾乎想退回去,可惜那時沒有體力逆著往下的自動扶梯飛奔而上,而且飛機也不可以像計程車一樣說回去就回去,最早一班往紐約的航班也要等到明天早晨。
他抬頭看見我,朝這邊招手。我吐了一口氣,走過去。機場的玻璃牆外面是黑色和沉沉的雨幕,從空中看下來,這裡看上去一定就像是一隻發光的水母。他伸出一隻手摟住我的肩膀,在右邊額角的頭髮上吻了一下。他沒有問我臉色怎麼那麼差,沒有問我為什麼冷的發抖,好像早已經知道,都是因為他。他引我到門口上了一輛黑色轎車,示意司機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