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居。
一個身著上玄下朱的冕服,頭戴黑色珠玉冕冠的中年人,正端坐在一具繡著金龍的臥榻之上,正是袁術。
不過半年之間,袁術已然憔悴了許多,全無半年之前神采飛揚的模樣,頭上的髮絲已然灰白了大半,彷彿蒼老了十歲一般。
在他的身旁,分別站立著張勳、樂就、閻象和楊弘等人,個個臉色陰沉。
“外面傷亡如何?”袁術聲音略帶嘶啞,沉聲問道。
“敵軍已攻城三日,我軍傷亡一萬八千人,敵軍共計傷亡約四萬人。”張勳答道。
袁術臉色變得更為陰鬱了:“賊軍來勢洶洶啊,居然傷亡為一比二……”
事實上,對於冷兵器時代來說,守城的優勢是巨大的,想想梁山好漢在主動攻打牆高寨厚的方臘的情況下,幾乎被方臘八大天王拼掉了三分之二的好漢,就知道攻城是多麼被動了。一般來說,攻城和守城的比例都在五比一甚至更高,這還是在攻城方器械精良的情況下。想一想,你架個雲梯在三四層樓高的城牆上,拼命往上爬的時候,敵軍在你頭上不停的砸石頭、滾木甚至倒開水和滾油,你能有幾成的機率殺上去?
閻象嘆道:“三面的敵軍不計傷亡代價的拼死進攻,而我軍則士氣低迷,故此雖有守城之優勢,卻終究只能殺二損一。據暗探探知,諸路賊軍已達成一致意見,先破壽春者,得陛下之地,皆以高官厚祿懸賞,故此賊軍個個奮勇上前……”
袁術動了動嘴,想說什麼,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高官厚祿,他也可許諾給他計程車兵,可是在這四面楚歌的境況下,未必能有什麼效果。
楊弘神色淡然的說道:“如今敵軍已然折損四萬餘人,尤其是曹操和劉表軍均折損萬人,微臣覺得再堅持數日,敵軍攻勢必緩。須知曹操終究地處四面皆敵,若是長此下去,即便攻下壽春,他也會元氣大傷,這樣一來,恐怕在日後與呂布、公孫白等人的角逐之中。恐怕難以討好,我想以曹操之聰明不會做此傻事的。”
袁術眼中神色大亮,問道:“以司空(袁術以楊弘為司空)之見,則當如何?”
楊弘淡淡笑道:“壽春城四面,北面曹操攻勢最強,東面幾乎毫無動靜。只需調東門守軍以增強北門守備,再堅持個兩三日,則曹操攻勢必緩。曹操攻勢一緩,餘者自然也不願意血拼,則壽春城無虞也,待得風雪一起,聯合軍自退,陛下之圍可解也。”
袁術神色一動,問道:“東門之敵為公孫白。朕聞其狡詐如狐,智計百出,如今其按兵不動,是否有詐?”
楊弘笑道:“據探馬所查,公孫白每日只率部曲在淝水岸邊垂釣為樂,根本毫無進取之心,連攻城器械都不曾準備。而微臣分析來看,公孫白之部曲為威震北地無敵的白馬義從。野戰無雙,個個都是百裡挑一的百戰精兵。他豈會捨得用來攻城?就算白馬義從再勇,攻城之傷亡能做到殺二損一,他也決計不會做這虧本的買賣的。更何況,曹操、劉表、呂布、孫策和劉繇等人,攻下壽春城或許能得陛下之地,增其實力。而公孫白的領地與壽春千山萬水阻隔,即便拼死攻下壽春城,得到陛下的兩郡之地又能有何用?還不是白白給曹操做了嫁衣裳?故微臣竊以為,公孫白必不會死戰攻城,只需派遣三四千人堅守北門即可。”
袁術“龍”顏大悅:“就依司空之計。調北門守軍,增守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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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春城東門,淝水河畔。
公孫白躺在一張令人特製的竹躺椅上,沐浴著深秋時節暖烘烘的陽光,眯縫著眼睛,怡然自得的抖著腿,身後則有兩名白馬義從打著一把油紙大傘替他遮住臉上的陽光,完全一副地主家惡少的模樣。
在他的腳下,架著一根長長的竹